不过,如果沈婉玉弄出了这么一招,自己不做点儿什么,会不会让她觉得失望呢?沈宁眼珠子在眼眶中滴溜溜一转,就有了一个主意。她回头吩咐朱雯,轻声,“你回去把院子门一关,谁来都不行,说我身体不适,今日谁都不见。然后你就等着吧……如果真遇到什么不好的,尽量拖延时间,我会尽量赶回来的。”朱雯向来对沈宁很信服,她如此说,朱雯也只犹豫一下,便坚定点头,“姑娘放心,我会护住珂兰院的。”沈宁再次一想,叫马车到了院子外面,直接跳了上去,笑嘻嘻,“不让她们知道我到底在不在马车上。”白月容一想,便知道女儿打什么主意了,心里也来了兴趣,决定陪女儿玩这一招。她也很好奇,沈家会怎么对沈宁的恶作剧呢?马车从珂兰院出发,一直驶向门口,青萍只递了牌子说是珂兰院的人,一路畅通无阻,没有人来拦她们。马车摇晃中,沈宁抚摸着下巴,笑得如同小狐狸一样:看来沈婉玉都吩咐门房了,不然,门房怎么也不会让一个马车里的人都不用下来,就驶出沈家——沈家巴不得自己不在,给自己找一些事呢。帮白月容搬家的过程,并不是很麻烦。粗重的东西,自然有下人帮忙。她只帮白月容拿一些贴身的小物件,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她向白月容说一声,便爬墙跳出了院子。青萍抱着一个包裹出来,就看到了姑娘的白衣一角在墙头一闪,抽了抽额角,“夫人,姑娘又爬墙走了!”白月容道,“不怕,沈家怕有一出好戏呢。”青萍眼睛一亮,“那我们也回去,看一看,好不好?”白月容摇摇头,“我们一回去,这出戏就不好看了。还是等阿宁以后说给我们听吧。”青萍闷闷地喔一声,不再说话了。日头越来越热,到正午的方向,夏日里院子里的荷塘干枯一片,知了只会没完没了地叫着知了知了,到处都闷闷的,人走在路上像要蒸发一样,懒懒的,谁都不愿挪动。就是在这样的午后,珂兰院却很热闹。几个娘子嬷嬷聚在珂兰院门口,吵吵嚷嚷地要进去,说着,“听夫人的令,天气太热,我们给各姑娘院子里送了冰来。因为比较稀奇,怕下人们苛待了主子,夫人吩咐我们一定要送到姑娘的手里。前面几个姑娘也都是这样的,怎么一到了四姑娘这里便不好?”因为前几天出了冯娘子的事情,珂兰院的下人涨了心,怎么还敢让这些人进去?无论她们说的天花乱坠,死活摇头,苦笑着,“老姐姐,你就饶了我们吧,我们四姑娘脾气不比五姑娘和顺。她生了病,心情不好,交代我们不许人进去,我们若是放你们进去了,回头倒霉的是我们啊。”有一个娘子气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一个姑娘,款摆的真大。就是我们到老夫人那里,也没有连门都不让进的意思。你们快让开,我替夫人问她话。”珂兰院的人一听,上次就是因为夫人,他们罚了俸禄,这次再来!他们还不被赶出去?于是无论她们怎么说,都不肯开门。张氏身边的人见她们总不肯让开,那猜测便真了好几分:恐怕真的如传告说的那样,沈宁并不在沈家;呵呵,她还真是不把张氏的话放在心上啊,张氏刚说不准,她立马违抗。这样幸灾乐祸着,觉得终于抓着这个四姑娘的把柄了,众人都有些得意。想着夫人身边的这些人,这几天在沈宁这里,哪个没吃亏?今日一定要把自己素日的罪寻回来!一个娘子从众人里悄悄溜了出去,捡着柳叶垂落的地方走,盖住了自己的身形,行为匆匆,去搬救兵。其他的人,围堵在珂兰院前。众人热得汗流浃背,哪里还能看得偷偷走掉了一个人?吵吵嚷嚷的,有的说,“你们何必这样拦着?这么大的动静,四姑娘应该早就听到了。她为什么还不出来?该不是根本不在吧。”有的说,“你们找人去喊她啊,我们是奉夫人的命送冰给她的,因天热,夫人吩咐大家不用去谢恩。但也没有让我们连进门都不许的道理吧?”珂兰院的人心烦气躁,只苦着脸,“老姐姐们饶了我们吧,都是当差的,我们这个主子脾气坏,不好伺候。我们要是让你们进去,该打的就是我们了。”正热闹着,突然传来一个清凉的少女声音,“都围在这里做什么?”众人连忙散开,看到柳树浮动的光影中,一位少女摇着扇子摇摇走来,身形婀娜,面含浅笑,气质十分温柔敦厚。看到她过来,众人回过神来,连忙请安行礼。这位走来的少女,正是沈家五姑娘沈婉玉。珂兰院中有些人心里就犯了嘀咕:刚说着夫人的人送冰来,这五姑娘就亲自来了,该不是听说了这边的事吧?我们四姑娘这是又做了什么,连素来好脾气的五姑娘都惊动了?沈婉玉柔和的目光威严地看向众人,问他们怎么回事,便有张氏身边的人赶紧凑上去,把珂兰院不肯让大家进去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并且理都是向着张氏这边的,珂兰院在她们口中,活活成了恶奴,把珂兰院的人都弄得憋了一肚子火。但当着五姑娘的面儿,谁敢发脾气?沈婉玉静静听着众人的告状,又看着珂兰院不满的表情,眸光微转,轻声制止了她们的话头,“好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你们也真是,不就是母亲送了冰来,大中午的吵吵闹闹,笑话还弄到了四姐姐这里。扰了四姐姐睡午觉,我看你们回去怎么跟夫人交代。好好的好事,被你们办成这样,该打。”虽是说着“该打”,她的口气平和温柔,一点也没有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