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的胜算，却和现在奄奄一息的苏荇，没有一点儿关系？腊月的倒数几天，沈宁一如往常般，坐在宫殿批改奏折，突得到密报，清王已经进京，很快会攻到皇宫来。沈宁皱眉，“明王的军队不是一直压制着清王吗？清王怎么进京的这么快？”“清王分了一小队先锋队，先入了京，恐怕……是要逼陛下退位。”沈宁冷笑一声，来回走两步，“逼退位？会死轮不到他！”沈宁抽出一份早就写好的圣旨，向皇帝的宫殿走去。自皇帝病的越发严重，已经不可能誊写奏折了。沈宁干脆模仿皇帝的笔迹，直接用朱砂批改奏折。满朝文武，竟然无一人发现，让苏荇深深对自己的人品绝望。苏荇这日精神好了一些，抬起眼，看到沈宁拿着黄色圣旨走过来，有气无力道，“不是说一切由你做主吗？你又过来做什么？”沈宁道，“陛下只给了我批改奏折的权力，却没给我颁布圣旨的权力，我知道陛下的玉玺被陛下贴身藏起来，有一道旨意非颁布不可，特来找陛下了。”苏荇听她这么说，眉头一下子皱起。他已经习惯沈宁对自己的冷淡，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沈宁没事，是不会找自己的。难道说，又出了什么事，让沈宁不得不来找自己？可是，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更糟糕呢？“发生了什么事？”苏荇喘着气问。沈宁坐在一旁，“我刚得到密报，清王已经进京，估计很快就要攻打到皇宫来了。到时候，他会借着清君侧的名号，逼着陛下退位。”“朕绝对不会同意的！”苏荇厉声，却因为语气强烈，又没完没了地咳嗽起来。沈宁就坐一边，用冰凉的眼睛看着他，不说什么。苏荇咳嗽一阵子，才觉得不对劲。若自己要被逼退位，沈宁是皇后，应该很着急才是，可是她为什么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着急？还是说，她已经有了主意？苏荇对沈宁的头脑向来很信奉，连忙问，“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自然。”沈宁唇角一勾。苏荇放下心，“那就好、那就好……你想的什么主意？”沈宁把圣旨一展，“我的主意，便是陛下你自行退位，让位给大皇子苏宇，封我为圣母皇太后。自此，这皇位逼不逼，退不退，都和你没关系了。”“沈宁！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谋反吗？”苏荇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沈宁却面不改色，“你已经这个样子了，何必占着这个位置呢？苏宇不是本来就是你准备的下一任储君吗？我并没有忤逆你的意思啊，你看，我对你多好。至于清王的危机，我自会解决，就不劳你费心了。”她拉过苏荇的手，“只要你拿着玉玺往这里一按，一切都结束了，你就可以安息了。”“朕、朕绝对不会如你所愿！你、你这个……毒妇！”沈宁却神色自如地从苏荇怀里掏出那枚保存得极好的玉玺，在苏荇恨恨的目光中，将玉玺强行按到了苏荇的手中，拉着他的手，逼着他在圣旨上按了下去。看到圣旨上代表圣意的鲜红印记，沈宁心中一颗大石头落地，唇角勾起一抹笑，收了圣旨。她起身就要离开，手腕却被苏荇握住。苏荇力气很大，竟拉得她一趔趄，跌倒在苏荇身上。苏荇问她，“朕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这样对待朕？”沈宁盯着他的眼睛，突而笑开，“你杀了明王。”“……你不是说你不曾恨过朕吗？”苏荇颤声。沈宁觉得好笑，“我说不恨，就是不恨吗？陛下，你真是天真，你怎么能相信我的话？我少年时，还说过我和谢淮衣情投意合，想要私定终身呢。连那时候的话都是骗人的，凭什么我不能再骗你一次呢？”她目光阴冷，“你千错万错，只有一条最错，就是你和先皇联手，杀了苏珏！我从小长在苏珏身边，他是我的亲人、朋友、爱人，我怎么可能容许你杀了他，却安然无事？从进宫那一天，我就是来报复你的……是不是觉得我很了不起？”苏荇怔怔望着她，“朕当年何等喜欢你，连委屈你一分都不曾……自你进宫后，沈婉玉处处找你的麻烦，朕明知道你使了小手段，不然以前好端端的沈婉玉，怎么变得越来越极端。可是朕觉得没关系，朕以为你只是小性子，只是想包容你……你给你名分，给你朋友，给你想要的一切。你爱权力，朕给你，你爱金银，朕也给你……朕还给了你皇后之位，你却是……从头到尾，你都是为了他？！”他蓦然想起，十五岁的沈宁在雪地中，和苏珏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路，说说笑笑，笑靥是那样温暖的存在。而转眼间，好像就到了这么一刻，她用仇恨的眼睛盯着自己，只想给自己千刀万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她的爱人，是苏珏！他就说呢，苏珏那样出色，他们怎么可能只有师徒的名分？原来如此……苏荇口中吐出鲜血来，突地大笑，“沈宁，你是不是恨不得吃了朕，遇上朕，你是不是觉得死不瞑目？哈哈，不管怎样，苏珏到底是死了……朕总是杀了他！再有一次，朕还会杀了他，朕从不后悔！”沈宁微笑，“他没死。”“……！”苏荇笑到一半，脸僵硬地看着她，好像听到她说了什么一样。沈宁心情愉快地再次重复一遍，“让陛下失望了，真是太可惜了，但是珏哥哥没有死。”苏荇猛地伸手，掐住她脖颈。沈宁被他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但苏荇用尽了全身力气，将她扑倒在床上，狠狠地掐着她，“他没死，那你就死吧！跟着朕一起走，咱们到阴间，你还得是朕的皇后，你别想摆脱朕，别想和他双宿双飞！哈哈，沈宁，朕就是死，也得拉着你一起，你别想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