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闭口不言,慕容瑜死死盯着她,不愿轻易放过了这个狠毒的女人。至少,碍着他的身份,尚书府也必得在他面前,对此事做个结案。却在此时,门外家丁进来禀报道:“三姨娘在门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老爷……”梁青山心情烦躁的很,挥挥手道:“今个儿事多,让她明天再说吧。”慕容瑜将梁青山神色尽皆看在眼里,心知肚明他现下必是万分希望他立即离开,但梁雪柔的事没个结论,他实在不能安心。那禀报的家丁听了答复并未离开,仍旧恭敬俯身站在原地道:“三姨娘说,事关三小姐清白,一定要见到老爷才成。”梁青山一愣,似是思及三姨娘素来品xing,眼中精光一闪而逝,虽是有些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挥挥手让人请了进来。“究竟有何了不得的事,这般急急忙忙的求见?”梁青山皱着眉,神色不悦。三姨娘行了礼,而后稍稍欠身,后面跟着的丫鬟便出现在众人眼前,那颤颤巍巍的模样,分明便是心虚的紧,慕容瑜见状反而稍稍松了口气。尚书府内情势虽算不得分明,但历来高门府衙尽皆逃不过斗争的。大夫人如今可谓是被抓在了手心里,怕是任何一个人都想要掺一脚,若是输了,自个儿不过是瞧个热闹,连带着骂几句也就是了,而一旦成功,便可借由此事将大夫人拉下位了。瞅见三姨娘眼中神色,慕容瑜深知自个儿猜测不错。却说那丫鬟进来之后便不曾抬头,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倒也看不出来。梁青山走上前,不怒自威:“抬起头来!”丫鬟惊得身子一震,缓缓抬起头来,面上满是惊惧之色。“是你身边的人。”瞅见那丫鬟的脸,梁青山转而朝着大夫人道。三姨娘在一旁适时道:“没错,她是大夫人园子里一个打扫的丫头。近日来,府内因着雪柔的身份吵得沸沸扬扬,我便也稍稍关心了些许。及至昨日,总算查到了些眉目。那日滴血验亲,这丫头正在打扫庭院,便刚巧看到了以梦准备那碗水的整个过程,你自己说吧,今个儿在场这许多人,若是你说谎,该当明白后果!”那丫鬟被这样一吓,低着头,声音微弱却总算是听得清楚,断断续续道:“那日,奴婢正在打扫庭院,忽而瞅见大夫人身边的以梦姑娘来了,从井里打了桶水上来……以梦一向是跟在大夫人身旁寸步不离的,而今忽的独个来打水,奴婢觉得有些奇怪,便多看了两眼……哪知,竟瞅见以梦往那水里滴了清油……原先奴婢也不明白,但眼见三小姐滴血验亲被否了身份,奴婢便明白过来了……”大夫人不言,二姨娘却是狠厉责问道:“既是早便明白过来,为何此刻才做解释?你可知三小姐因着你多受了多少苦楚?”“奴婢……奴婢实在不敢……”那丫鬟嗫嚅着说不下去,但人人都能猜到其中缘由,自是不再追问了。梁青山转而向着大夫人厉声质问:“她说的,可是真的?!”大夫人眼神闪动,却仍是那般冷冷的站着,不做任何回应。淡漠的模样,竟像是事不关己一般。梁青山深深瞅了她一眼,挥手道:“将雪柔和连耿夫妇一起带到前厅,不许怠慢了。”“是。”立即便有人应声而去,慕容瑜自是坐不住了,跟着便一同去了。及至慕容瑜彻底离开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夫人忽然起身走到梁青山面前,毫不畏惧的瞅着梁青山眼睛,冷然道:“是我对雪柔下蛊,也是我命人在滴血验亲的水中加入清油左右结果。”面对这般坦白承认的大夫人,梁青山反而没法子生起气来,瞅着大夫人的目光虽仍是狠厉,却断没了方才那股子愤恨:“你究竟为何要这样做?雪柔也是尚书府小姐,你竟狠心将她关入祠堂百般折磨?”大夫人摇头道:“老爷,我这样做并非是要置雪柔于死地,而是为了整个尚书府,为了老爷的前途!”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尽皆惊讶的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瞅着大夫人。大夫人却很是坦然,许是一切都已揭开,自个儿也已然承认了罪名,反而很是淡然:“二皇子对雪柔的情意,在场的想必人人都看得出来……”二姨娘不满的插口道:“除了雪柔,心敏对二皇子的情意,我也看出来了呢。为着自个儿女儿,便将别人的女儿这般折腾么?为了心敏顺利成婚,这般对待雪柔,你未免太过卑鄙!”三姨娘乐的在一旁看热闹,一言不发的等着大夫人回复。梁青山似是陷入了沉思,微微低头不言。大夫人旋即继续:“咱们都是活在这般局势中多年的人了,自也该明白尚书府的处境。若是雪柔嫁给二皇子,真能给尚书府带来更大的利益,我自不会为了心敏而去伤害雪柔。但现下看来,能为尚书府带来更大利益,能为老爷的前途带来更大利益的,是心敏。”“心敏究竟是能给尚书府带来利益还是能给镇国府带来利益,人人心知肚明。”二姨娘没好气道。她实在是对此恨透了,事事考虑利益后果,全然把旁人当做棋子一般使唤。雪柔还是个孩子,日日用浸了盐水的鞭子狠厉抽打,甚至还用烧红的烙铁去烙,这等卑鄙,到头来竟用上了“为尚书府利益”“为老爷前途”这般字眼,实在可恶至极!然而对梁青山而言,是否有利,究竟有多有利,确然是最为重要的。身在这样局势中,身为尚书府的主人,他的确时刻都要为整个尚书府的利益多加考虑。二姨娘出身不高,对此的修为自是不及大夫人。先前要将心敏嫁给二皇子之时,他们便已然商量过了,如今大夫人此言,他自是仔细思量。大夫人眼瞅着梁青山神色已然没了方才那般冷厉,微微一笑道:“况且……老爷该当不希望自己和兰夫人的女儿,嫁给了那人的儿子吧?”“放肆!”梁青山狠厉呵斥,然而神色之间,却越发踌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