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雪柔走后,太夫人并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挥了挥手,召来了方才俯在她耳边说话的紫香。太夫人厉声道:“紫香,你这话是听谁说的?”紫香跪倒在地:“太夫人息怒,这是昨晚在淑香园外守夜的一个家丁说的,现在人就在外面候着。”“去,带上来,我亲自问问。”太夫人皱着眉头,挥了挥手。紫香见太夫人脸色也不太好,自是不敢耽搁,忙将外面角落里躲着的家丁召了进来。那家丁见了太夫人,先请了个安。太夫人挥挥手:“免了免了,你说说吧,昨晚可瞧见什么了?”“回……回禀太夫人,昨儿寅时刚过,我便瞧见一个人影从淑香园翻墙出来,那人穿了身深色的长袍,分明是个男子。”家丁回答道。“你仅凭长袍便断定那是个男人了?”“昨儿月光甚好,小的,小的瞧得清楚,女人没那么高的个子的,并且那人还有轻身功夫,小的……小的追他不上。”家丁战战兢兢,生怕太夫人怪罪于他。“此话当真?”太夫人细眉一挑,不怒自威。家丁慌忙起誓道:“太夫人明鉴,小的说的句句属实啊,若是有一句假话,小的便抠出这对招子。”太夫人皱了皱眉:“我要你招子作甚,这事儿还有谁知道?”“昨夜淑香园外值夜的就小的一人,应当只有小的看见了。小的没有敢和别人说,一早便来禀告太夫人了。”太夫人闻言,便松了口气,这语气也有了缓和:“侯爷走前,担心夫人的安全,安排了不少的暗卫,你见到的,不过是他们日常的巡防。”言至此处,太夫人话锋一转,“不过,这事儿说起来到底不好听,你若是敢泄了出去,就不是交一对招子这般简单了。”家丁闻言,又扑通跪了下去,整个人伏在地上:“太夫人放心,这事儿小的就算烂在肚子里,断不会说出去的。请太夫人放心!”一边说,一边磕头。“起来起来,这是作甚?你应了便好。”太夫人挥挥手,面上虽然还是一脸寒霜,但语气却好了许多,“紫竹,你带他下去领赏罢。”“是。”一直伺候在一边的紫竹走过来,带着千恩万谢的家丁下去领赏。而紫香却有些不明白老夫人的意思,等那家丁走后,小声道:“太夫人,那真的是暗卫么?先前,可是有人曾见过荣王也在那淑香园出现……”“闭嘴!还嫌不够乱么?!”太夫人厉声打断,眉目凌厉地几乎要掉下冰渣来,方才和那家丁说的话,也不过是找个借口先将事情压下来。宜安候的夫人偷人?这等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宜安侯府的脸面还往哪里搁?这等事情,太夫人是绝对不会让他发生的!这是亡夫留给她的根,是她英年早逝的儿子留下的念想,若是叫人这般辱了去,他日九泉之下,她还有什么脸面再见他们?“奴婢知错了。”紫香跪了下来,她已经很久没见太夫人发这么大火了,这样的太夫人多少让紫香忐忑。“罢了罢了,你下去替我把长贵叫来。我有事要他办。”太夫人似乎有些疲惫,重重地坐回了塌子上,挥了挥手,示意紫香出去。紫香如蒙大赦,慌忙磕头告退。紫竹见太夫人有些疲累的模样,慌忙上来伺候,又是捶肩,又是揉腿,口中只道消消气。太夫人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便觉着稍微好了些,可这胸口,到底还是闷地紧。这宜安候府的声名,她向来是看得重逾性命的。可眼下竟出了这等事儿,稍稍处理的不好,便极有可能酿成大害。不多会儿,紫香便领了长贵来到了金玉园。这长贵是个家生子,早年时,太夫人有恩于他娘,便跟了太夫人办事。也算得是靠得住的人,是以,不少隐秘的事情,太夫人都会让他去办。“给太夫人请安。不知太夫人找小的所为何事?”长贵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起来吧,紫香,给长贵看座。”太夫人道。“是!”紫香应了一声,便要去端一边的墩子来。长贵忙拦着:“使不得使不得,太夫人,您是主,我是仆,有什么事儿,您吩咐一声便是,长贵定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唉……”太夫人长叹一声,“赴汤蹈火却是谈不上,但却是件挺要紧的事儿。”“太夫人尽管吩咐,小的定然仔细着办!”长贵身子微弯,垂首立在太夫人的身边。“事儿有两件,也算不得难事儿,只一点,”说着,太夫人就伸出了一个指头,强调道,“口风一定要紧!”“太夫人,这点您尽管放心,我这人您还不知道么。”长贵笑了起来。太夫人脸色不太好,声音也稍有些沙哑:“你么,我的确是知道。但是我要你办的这事儿,可不是就你一个人能做的。不光是你要嘴巴紧,你找的那些人也必须得靠得住。”“太夫人,这般神秘的,究竟是什么事啊?”长贵微微皱眉。“第一件,便是你再寻几个靠得住的人,替我盯紧了淑香园。风吹草动,你都直接报给我。断不能将消息透给别人。”太夫人的眼中划过狠戾,“能办么?”“靠得住的人,小的却是有两个。这事儿倒是没有问题的。太夫人,那另一件事呢?”“另一件事,却是要你家里头那位去了。”太夫人叹道,“去宫里头,到皇后那儿去,替我探探风声,看侯爷他们得多久才能回来。”虽然这探风一事,太夫人想让长贵亲去,稳当。可长贵到底是个男的,这宫里头也不方便进。便只能让长贵老婆去了。“太夫人,您就瞧好吧,小的一定替您办的妥妥的!”长贵听完,嘴角就挂起了笑。这盯人探风的事情,的确是不难。“嗯,若有什么需要,便找紫香。你下去吧。”太夫人挥了挥手,便打发了长贵离开。长贵走后,太夫人半躺在榻上小憩,但是这心中事儿一多,却是怎么都睡不下去,先是太子被废,如今又可能出了家丑……太夫人越想,这心中便越发的烦乱,胸口也是越来越闷。不多会,太夫人便咳了起来,且愈咳愈厉害,伺候在一边的四个丫头大惊失色,慌忙宣了大夫来为太夫人诊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