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着,一边行了个半礼,卫珏哪敢让她把礼给鞠了下去,忙一把托住了,笑道:“还好月姐姐叫醒了我,我是个睡不醒的脾xing,一觉睡下去,要到晚膳才醒了。”凌月脸上笑意越发亲和,拉了卫珏道:“珏妹妹,上午还有些阴冷,下午太阳把地面都照得暖了,外边暖意融融,咱们何不外去走走?”卫珏忙道:“月姐姐,这恐怕不妥,咱们是小主,照道理来说,只能在储秀宫里面侯旨参选……”她刚说完,凌月便撇了撇嘴,“珏妹妹,这宫里边的规矩可多着呢,哪能样样都遵守着,我和妹妹投缘,这才来找你,有姐姐我陪着,看她们谁敢多嚼舌头?妹妹,来吧,来吧,你以前住在宫中,想必熟的……在储秀宫闷了好些日子了,我都没有出去走走。”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转向了素环与素钗,两人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屋内,同时垂下了头。卫珏神色有些松动,又有些怯意:“姐姐要去哪里?妹妹对这里不熟,唯一熟的地方……”她嘴角带着些苦笑,“就是幸者库那一块儿了。”凌月笑得诚挚,道:“英雄不问出处,你日后选中成了主子,看谁还敢提以前?”卫珏有几分感动,眼眸仿佛蒙了层水汽一般,乌润黑亮,她轻轻地道:“这宫里头,只有月姐姐这般的想。”凌月心底暗呲,不过几句话而已,她便感动成这幅模样,看来,这也是个不成气侯的,她出身于豪门世家,从小便念成了口甜如蜜的绝技,无论把那人恨到骨子去了也好,但对着其人,总能说出让她听了甜到心底里去的话,更是练得对着什么人就能说出什么样的话,能直击中人的心坎。因此,她在储秀宫能和所有的人相处得好,更把贤德的名声远远地传开了去。到底是罪奴出身,只在幸者库呆过,没见过什么世面!亏得生了一幅好容貌。只可惜了。凌月在心底冷冷叹息,脸上笑得越发和蔼:“月妹妹,日后咱们姐妹两人,互相帮衬着,没有人敢看不起你。”卫珏垂下眼眸:“月姐姐不知道,我初知道被挑选成为秀女,心底有多怕,幸而,这世上有姐姐这样的人。”凌月手掌握着卫珏的手腕,暖得似要将她的手腕融化,滚烫灼热,“好了,好了,珏妹妹,咱们还不出去,太阳便要落山了。”她拉着卫珏往门外走,素环与素钗倒真是一声不哼,只侧身避过,来到后门处,守门的嬷嬷只垂目站着,仿佛没见着她们一般。凌月带着卫珏一直往前走,转过小路,才回头得意地道:“珏妹妹,你瞧,没有问题吧?其它的秀女,也常从后门走了出去,散散心,只要手里有了银子,便什么都成。”卫珏拍了拍胸口:“月姐姐,我现在胸还扑通扑通直跳呢,还是你的胆大。”又好奇地道,“这是哪儿?”凌月如玉般的面颊现出微微的粉红来,眼眸透过树木疏柳望向远处,轻声道:“前边,是琼芳园。”卫珏哦了一声,心底便明白了,原来储透宫和琼芳园竟连通着,当今皇帝年纪尚轻,喜欢射猎,又喜布库之戏,便在御花园辟了一块地方,用来骑射,更组织些年纪较幼,初进宫的太监参与布库之戏,这琼芳园,倒是皇帝经常来的地方。凌月的视线透过树木假山望向远处,影影约约的,可听见有人声喝采传了来,她轻声问道:“珏妹妹,你就不想看看,他长得什么样子?”卫珏面色一红,“月姐姐,咱们只是参选……”凌月道:“咱们也是第一届的秀女,人都说,男人么,对他首个的女子是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她说着,脸上泛起红润,象羊脂白玉之上抹了层胭脂,那红润渐渐往眼角眉梢泛去,竟是美得不可方物,艳丽夺目。在一众秀女当中,瓜尔佳凌月确实是家世与容貌都超出别人一大截,无人能比。如果顺顺利利的,她当选,是必定无疑的了。卫珏眨了眨眼,垂首附和:“如果皇上遇见了姐姐,定是不能忘怀。”凌月轻声道:“他是皇帝,日后会有许多次的选秀,身边会有许多女子,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盼着,他不会忘了我才好……”她一把抓住了卫珏的手,握得紧紧的,“妹妹,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卫珏眼底露出向往,却垂首道:“我怎么比得上姐姐?就算参与了选秀,也不过是凑个数儿而已。”凌月眼神诚恳,语气真挚:“妹妹容貌艳丽,比许多家世好了不知多少,怎可妄自菲薄?只要咱们提前被皇帝见着,他定会印象深刻,再也不会忘了。”卫珏被凌月一鼓励,眼底褪了自卑,添了些羞意,又增添许多向往,透过重重树影望向琼芳园:“可咱们也只能在这儿远远地站着,离那里还远着呢。”凌月舒了口气,心底暗笑,果不其然,一听说皇帝在这里,她便妄想了起来,这种方法,倒是屡试屡中,从不落空,这人看起来一幅聪明样子,其实并不聪明。凌月一把拉住了卫珏的手,脸上现出些许兴奋:“皇上每次练箭骑马结束,总要去前边的亭阁休息,那儿么,离这里不远,我都拿银子打点好了,只要咱们扮成迷路,走到亭阁里边,和皇上谈上两句,那便成了。”卫珏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真的可以?”凌月道:“自是真的,这花园里路径复杂,小路繁多,秀女们出来散心,也是常有的事,不会有人深究。”卫珏的手握了又握,脸色也紧张起来,一双腿微微发抖,“可我有些害怕。”凌月挽住了她的手臂:“别怕,就当帮姐姐一个忙,也帮你自己一个忙,珏妹妹,这次参选的秀女,挑选的全是妇德容工出众的,如果不想办法脱颖而出,那么,咱们便失却了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