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额图眨着眼脑子忽然一亮,原来他说的是小宫女?他当然知道卫珏穿着宫女的服饰出现在太后的寿安宫,是绝对没什么好事的,可皇帝追了半晌,发了话让她走,索额图作为一个臣子,又能说些什么?当时,索额图还以为皇帝早计划好了呢,却原来,到了现在,才醒悟了过来?卫珏被皇帝堵在假山洞里,出来之时,说了什么?让皇帝此时此地才想起卫珏的坏来?索额图回想着卫珏的话,左想右想,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他倒想到了一种可能,但马上摇了摇头,感觉那不太可能……怎么可能,皇帝有普通少年的情怀?痴傻了一会儿?索额图连想想都好笑,自己竟然想到了这一处,皇帝……八岁便登上帝位的皇帝,怎么可能象普通人一样,喜欢了之后,有了变得痴傻被蒙蔽的时侯?在索额图的映象当中,皇帝是不可能有那等时刻的,他有精钢般的意志,冷静而睿智的头脑,就是没有被人左右的时侯。索额图小心地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却见他眉头微皱,殿里灯光摇晃,他的脸明暗不定,从侧面看去,竟有些忧郁………索额图眨了眨眼,再睁开眼来,那忧郁便消失了……眼花了吧,他想。“怎么?”皇帝侧过头来,眉头拧成了一团,直瞪着他。索额图这才醒悟,这是在等着他答话呢。“小宫女出现在那儿……身上穿了宫女的服饰,她现在是参选的秀女,论理来说,是不应当出现在那儿的……”索额图慢吞吞地和着稀泥。他知道,其实卫珏去干什么这等结论,索额图心想,皇帝早就怕心底明白了,卫珏此女,如果不使点儿坏,她去那里干什么?皇帝怕就是不肯承认,怕是想着卫珏这人说的甜言蜜语有一句半句是真的……索额图想想当时的情形,很肯定卫珏当时肯定的口甜舌滑了。能骗过皇帝的人,索额图还没见过……想想卫珏当时的表情,索额图忽然明白她当时半张着嘴什么意思了,很明显的,对皇帝轻轻放过了她有些愕然。不但她愕然,索额图当时不也愕然?前些日子,皇帝不是还挺理智的吗?将卫珏看得透辙的吗?可隔不了几天,怎么就有些糊涂了?可见皇帝有时侯也会褪却了高高在上的影子,一时半会儿地糊涂,索额图扫了皇帝的脸一眼,忽然间感觉此时的皇帝,才是一个亲民的亲切的可以接近的皇帝。“她穿了宫女的衣服,的确是不应当出现在那儿的。”皇帝重复道,直盯盯地望着他。索额图眨着眼继续和稀泥,“是啊,她是秀女,算是小主,穿那样的衣服出现在那里,到底想干什么呢?”皇帝眉头越皱越紧,眼神缩成一条线,直盯着他,索额图被他眼神儿一扫,打了个寒颤,道:“莫非,她又打上了太后那边的主意?”皇帝收了眼神,闭了闭:“为何她还不死心?”殿外忽刮来一阵冷风,凉嗖嗖地吹进殿内,让索额图又打了个寒颤……皇帝此时的语气,让他想起了幽怨这个词儿,让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只得重复道:“是啊,为何她还不死心?”皇帝抬起头来,望向远处,似是望定了屋顶,又似没有望着,帷幕飘拂,使殿内的灯光明明暗暗的,投在他的脸上,变幻莫测。“索额图,寿安宫那边,看来要好好儿注意着了。”皇帝道。“是,皇上。”索额图答道。“她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说了些什么话,一定得查出来!”皇帝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索额图听了,无来由地替卫珏担心起来,小宫女啊,小宫女,一个没看牢,你又开始祸害了,这一次,又是在祸害谁呢?“是,皇上……可皇上,臣是外臣,cha手内宫之事,怕是不大好……”索额图一晃眼,看到了在殿外侯着的孙辅全的身影,指着门外笑道,“孙公公宫里面熟,人面也广,如果有他一起帮着臣查,定会事倍功半。”皇帝死盯了他一眼,唤道:“孙辅全,进来。”孙辅全弯着腰进门,也死盯了索额图一眼,道:“奴才在。”皇帝道:“索大人的建议,你都听到了,你有何意见?”孙辅全心道,索额图是个滑头,他是知道的,他不想cha手的事,肯定没什么好事,把自己牵扯了进来,是想找个垫背的?“奴才都听到了,索大人说得没错,奴才在宫里面比他熟,可这熟也是熟悉的御前之事,寿安宫那边,奴才和索大人一样,不是很熟,再者,奴才是御前大总管,事儿多,怕一个顾不过来……”索额图见他有把皮球再踢过来的趋向,马上接嘴,“不怕,不怕,也不要孙公公多劳多动,只要您在关键的时侯出个主意便成。”孙辅全一听他把话说得这般的软弱,死顶着也要把自己拖下水,越发不想趟这混水,虽则他心底奇怪着呢,这卫珏是谁,让索大人也头痛了起来?但俗话说得好,这世上最不能多要的就是好奇心,尤其在这宫里面,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所以,孙辅全笑得脸上全起了褶子:“索大人,您瞧您说的,老奴又不是诸葛亮,也没做那军师的事儿,怎么能随便给您出主意呢?”索额图道:“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您年纪大,经验多,吃的盐比我吃的米还多……”皇帝咳了一声,道:“行了,都别推了,你们两人便相互帮衬着,查清这事!”索额图忙端正了脸,垂头道:“喳。”孙辅全见推拖不了,也只得领命。两人告退出了殿门,孙辅全拉着索额图着:“索大人,你这般地拖了老奴下水,可得说清楚了,那卫珏,到底是什么来头?”索额图脸上现了丝笑意,“别着急,别着急……孙公公,她是什么来头,任你在宫里的眼线,想必早查了个清楚,何必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