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尔佳凌月撇了撇嘴:“姑姑说得太夸张了吧?阿玛是先帝认命四位顾命大臣之一,有谁能动得了他?就凭一位听都没都说过的姓卫的?”红锦叹了口气,“姑娘,当年的情形,奴婢虽不大清楚,但千里之堤,溃于穴漏,有的时侯,一个小小的蚁穴,就能催毁一座长堤,这个道理,却是不错的。”瓜尔佳凌月不以为然,但瞧清红锦脸上的严正,却也低眉顺眼:“姑姑说得是,总之这卫珏,不能让她再留着了。”红锦缓缓地笑了,眼底闪过一丝残忍,“姑娘请放心,这一次么,却不用咱们亲自动手。”阳光虽从窗棂间穿进,却丝豪不能照暖她眼底的阴冷冰凉,丝丝缕缕地渗进瓜尔佳凌月的眼底,让她想起府里那莫名消失的庶女庶子,每个消失的人背后,仿佛都有红锦的影子……她生生地打了个冷颤。……小太监将帘子打起,康熙急步走进内殿,他沉重的靴声敲击在金砖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满室的宫婢与太监个个儿噤声不语,连大气都不敢喘。苏茉儿迎了上来:“皇上,皇祖宗正等着您呢。”康熙沉着脸点了点头,跟着苏茉儿走进内殿。帘子隔着的内殿,传来了阵阵笑语,是太皇太后正逗着一只八哥,只听得太皇太后说了一句:“恭喜发财……”那八哥便跟着答一句:“恭喜发财。”“江山永固……”“江山永固……”康熙在帘子前停了停,收了收脸上隐隐的怒气,将紧绷的面皮放软,这才迈步走进了内殿。殿内除了太皇太后之外,还有几名太妃,皆是欢颜笑语地陪着,见皇帝来了,个个儿起身告辞。屋子里只剩下了太皇太后和皇帝,太皇太后脸上露了疲惫之色,皇帝上前,扶了她坐下。太皇太后微闭了双眼,道:“皇帝,他要求越多,咱们越要沉住气,权且忍他一时,以往,哀家这般的劝你,今日,哀家也要这般劝你,你看看,今日来的这几位,何尝不是来打探消息的,就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廊下挂着的八哥意犹未尽,冷不防地学舌:“江山永固,江山永固。”“你听听这八哥的说的,江山永固,江山永固……可这天底下,哪里来的永固的江山?不过是人心底边美好的期望罢了……”太皇太后声音低低的,“皇帝,我知道你委屈,祖宗规矩他都胆敢擅改,不经过初选便随便塞人进来,可再怎么着,咱们也只能把这委屈咽在肚子里,任他张狂一时。”皇帝抬起头来,黑色的眼眸如有流光闪动,道:“皇祖母,皇孙知道了。”“那名秀女,无论他以什么名目塞进来的,储秀宫之内,只怕又起风云了。”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朕倒是查过,那秀女本身没什么问题,只是身世和卫珏差不多……”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太皇太后查觉了,抬头看了皇帝一眼,他便接着再往下说,“以往在幸者库当差,是掌事姑姑。”太皇太后慢吞吞地道:“弄一个一样身份的人进来,这是在试探你呢。”皇帝垂了眼眸,眼底怒火隐隐。太皇太后伸出手去,拿了几上的茶杯来,揭开茶盖,浮了浮茶叶,道:“皇帝身边的人,虽是千挑万选的,决不可能让别有心思的人混了进来,可皇帝有行止,略有不捡点,马上会被人诟病,他有这番举动,显见着,你那日的失态,已然四周围传扬开了。”太皇太后放下了杯子,抬起眼来,看到皇帝垂头站着,眼底满是自责,不由心底一软,心想他到底还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也应当有年少轻狂之时,便叹了口气道:“皇帝也不必太过自责,既然已经如此了,倒不如好好儿计划,下一步该怎么办?哀家知道你不想那人的女儿进入后宫,但既为了江山永固,咱们也只得敷衍着,千万不能有什么消息传了出去。”她眼底有隐隐的忧郁,“如果因为此事,而影响到了朝堂,那咱们多年的努力,怕都白费了。”皇帝声音沉沉的:“皇祖母,您请放心,不会的,朕不会再失态了。”太皇太后听了他这话,想起自登基以来,他便一直这么做的,将自己的喜好压在心底,不敢露出半点儿来,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没有怒的人,心底微有些发酸,抬起手来,拉了他的手腕,示意他坐下,“皇帝,那日之事,哀家便只当你一时兴起,也不追究了,哀家还是那句话,身为皇帝,不能轻易流露出喜好来,不能给别人可趁之机……特别是当下这等时侯。”皇帝只伸出手去,反握了太皇太后的手:“皇祖母,孙儿明白了。”太皇太后说了一会儿话,便拿手指按住了额头,皇帝道:“皇祖母,你又头痛了么?”她道:“不妨事的,可能近日天气转凉,晚上睡得不好,日间便有些昏昏沉沉的,又被她们这么一闹,便加重了一些,睡上一觉便好了。”皇帝语气微凉:“这些人,父皇已经过世了,都还不安份。”太皇太后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太后那儿,你且多走动着,让她舒心一些。”皇帝道:“是,皇祖母。”皇帝见太皇太后又在捏着眉心,知道她真的累了,便扶她躺下,告辞出来,来到殿门之外,孙辅全迎了上来,跟在他身后往外走,走了几步,皇帝问道:“索额图那差事,你有没有助着他一些?”孙辅全心底打了一个突,悄悄抬起眼角,见皇帝直盯盯望着他,忙把头垂下,道:“奴才已经查过,那日那女子私底下去了寿安宫,为的是在寿安宫打探消息,打探到太后的喜好,期望能在复选之时,得太后青睐,成功获选……奴才打听到了那女子当日接触过的宫女,太监等等,都是贴身伺侯太后的起居的,想必没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