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尔佳凌月只觉自己的嘴唇都在哆嗦,朝身边的月歌狠狠地瞪去:“月歌,你且说说,是不是太皇太后直接挑选的你?和我家又有什么关系?”她秀美的双眼一下子迸射出冷利而凶狠的目光,让月歌顿时身上起了层寒意,竟不敢直视她的双眼,嘴里嗫嚅:“自然不是的,是太皇太后……是我……”她完全想不到一开始的情形会是这样,想象中的荣光和艳羡没有来到,瓜尔佳凌月的眼神让她害怕,四周围秀女的眼神更让她害怕。月歌吞吞吐吐的语调,更让秀女们心底的那杆秤倾向了卫珏,让瓜尔佳凌月感觉到了她以往从未感觉到的敌意。她是豪门贵女,自入宫始,便志在中宫,众星捧月般的目光,奉迎着的笑脸,是她每日里迎接的,可现如今,她却全然是另一种感觉,那样的目光,让她感到了羞辱与滞息。她们竟然敢这般的望她!瓜尔佳凌月用美丽的眼眸露出几丝凶狠,朝她们一一对视过去,秀女们的目光移开了,可她并不觉得舒畅,只觉被一种被忽视的羞恼,她有些狼狈,视线移向了卫珏,而后者,却悠悠然地望定了她,仿佛在询问:是这样的么?全无半点关系?你说的话,谁会相信?她看见卫珏把中指竖起,含着微笑,慢慢地向她摇了摇手指。只是视线而已,就让她想发怒,可那股怒火,却被憋在了心底,怎么也发泄不出来。她能向谁发怒?只是视线而已!她是瓜尔佳鳌拜的女儿,但到底是不瓜尔佳鳌拜,还不能做到傲视群雄,独断专行,所以,她只觉自己如坐在火上被烤着,身子忽冷忽热。幸好此时,管事嬷嬷来了,各位秀女排队入列,这才将她们俩人从尴尬中解救了出来。月歌垂头着跟着秀女排在最后,脸上没有半丝儿刚刚入殿时的欢颜,原来,事情并不象她想象的那般。她这般的做,是不是错了?她头一次心底这么想着。她感觉到从她身边走过的衣香鬓影,环佩钗响,却只觉她们离她那般的遥远。忽地,有人走近了她的身边,停了下来,她的眼角扫到了一角停下来的衣饰,终于有人向她示好了吗?因为她是受到了太皇太后青睐,这般特殊地越过了初选而来的秀女,日后定会大有前程,所以,终有些无依无靠的秀女靠向了她?她略带着些欣喜的抬起头来,见到的却是卫珏那张含笑的脸,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凑近她的耳边,在她耳边低声道:“月歌,你小心一些,有的时侯,飞上高枝之时,便是摔下枝头之刻。”她吐气如兰,鬓角的秀发拂过她的面颊,撩得月歌的脸,使她感觉痒痒的,可那话语却如冰冷的尖刺直戳进月歌的心底,让她的心变得冰冷。她看清了卫珏眼底的冰冷,她仿佛看透了她未来的路……一团死气。月歌打了个哆嗦,忽感觉身上凉透了,那灿烂夺目的雕梁画栋在她的眼底,蒙上了灰冷的颜色。她还是不如她,永远的一击既败。月歌望着卫珏悠悠然走过的身影,牙龈处忽感觉到了一股咸味,原来,她咬紧的牙关,却已把嘴唇里边的肉咬得破了。……瓜尔佳凌月被等宫婢揭起帘子,自己一拂帘子,便走进屋子里,那帘子因用力太大,那帘子上串着的翠玉荡了起来,打在了那宫婢的脸上,让她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却一声都不敢出,跟在瓜尔佳凌月身后,进了屋子。“姑娘,又是谁惹您生气了?这么大火气?”红锦在榻上坐着,手里端了青花瓷碗,用青玉柄镶金勺子慢慢舀着,把碗里的银耳羹舀了入嘴。瓜尔佳凌月被她阴凉的目光一扫,心底忽起了个机灵,脸上浮出些微笑来:“姑姑,没有的事,只是日头底下被晒得热了,想进屋子凉快,走得急了些。”红锦垂了眼眸,把碗放在茶几上,微微地笑:“是么?怎么奴婢却听说,你和那月歌一进殿里,就被那姓卫的用言语堵得死死的?姑娘记xing不好,要不要奴婢学来给你听听?”她脸上有笑,双目却依旧冰冷,仿佛千年沉潭。瓜尔佳凌月勉强地道:“姑姑既是知道的,便应当知道,那卫珏多么的嚣张!”红锦道:“老爷这次派奴婢进得宫来,用的虽是个普通杂役的宫女身份,可老爷里外经营了这么多年,在宫里边能没有几个耳目?”瓜尔佳凌月心底一惊,没想到她进宫之时,阿玛没把宫里的势力交待给自己,反而交待给了红锦!她脸上带了温顺的笑意,道:“姑姑,我只是不想让你徒惹烦恼……”红锦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奴婢这次来,就是要协助姑娘的,姑娘可别分辨不清形势,分不清敌我,您不告诉我实话,我怎么能帮你?”说到最后,红锦连自称的‘奴婢’两字都省了。瓜尔佳凌月却更是温顺,眼神柔和,似是极为羞愧:“姑姑,是我不好,怕在您面前闹笑话,也怕传进阿玛的耳里,让他担心。”红锦听得她将自己和中堂大人连系在一起,知道她识趣,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便再过份相bi,便笑道:“奴婢相帮的人,是姑娘您而已,姑娘有什么怕的呢?”“姑姑教我,要怎么样,才能让那卫珏受挫!”瓜尔佳凌月笑容浅浅。红锦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姑娘,那卫珏有什么要紧的,再张牙舞爪,也不过是一名罪奴,日后没什么前程,你应当提防的,是那几位和你一样身份的秀女,有资格同你争那中宫之位的!”瓜尔佳凌月心底一惊,道:“姑姑是说……?”红锦道:“有了那月歌,用不着咱们亲自动手,我们暗底里相帮,定能将那几人一网打尽,外边,有老爷助你,这宫里边么,有奴婢帮着,您还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