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好罢,好罢,我便不问你了,可我告诉你,你不能再这么任性了。”皇帝道:“我知道,我是皇帝,不能由着xing子胡来,但皇祖母,其实朕也是一个普通人……”他说这话的时侯,声音却越来越低,直至几不可闻。太皇太后暗暗叹息,原来他心底也明白,这‘普通人’三个字,对他来说,是多么的难求。“皇帝……”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抚着他的手背,牵着他坐下,又用手抚上他的额头,探了探热度,见没什么异样,把手缩了回来,笑了笑,“那你告诉皇祖母,去储秀宫做什么?私底下去看你那些媳妇儿?”皇帝垂下脸去,脸色略有些暗红,语音清冷:“不过顺道走到了那里……”太皇太后笑得眼角鱼尾纹都起了来了,“看就看罢,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皇帝垂了头,嘴角有微微的笑意。太皇太后便往后靠去,皇帝拿了十方大软枕给她垫在背后,太皇太后道:“皇帝,你去看未过门的妻子,这如在民间来说,虽不合规矩,却是一段佳话,但咱们不是在民间,别的不说,你这一去,被有心人见到了,又是一场风波,无论你喜欢谁,不喜欢谁都好,都得捂着,不能表露出来,如若不然,带给她们的,便只有灾难。”皇帝轻轻地道:“皇祖母,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太皇太后声音放缓:“都知道,但是忍不住,是么?”皇帝垂下头去,如雕刻一般的脸颊半明半暗。太皇太后道:“是哪一位秀女,要你这般的忍不住?”“没有谁,皇祖母,您多心了,我就是得了个消息,说朕会去那儿,便真的过去看看……”太皇太后看着他,听着他的说话声越来越低,直至几不可闻,这才道:“我可从没见你替什么事解释过,一解释,就变成欲盖弥彰了,好了,皇帝,你既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了,总之,这其中的分寸,你得把握好了。”皇帝道:“朕知道了……”太皇太后见他欲言又止,便笑道:“又想出什么主意来了?”“皇祖母,我既是略感风寒,便觉老是住一个地方,有些气闷……”太皇太后垂着眼揭开盖子饮了一口茶,“既是这样,哀家看馨香园就挺不错,那儿清静,常年都有花儿开着,皇帝不如去那儿住几天,去去病气?”皇帝垂了眼去,“是,皇祖母。”太皇太后斜着眼望他,“你瞧瞧你那抿着嘴忍不住偷笑的模样,你心底想什么,哀家还不知道?馨香园近着储秀宫,带着千里眼过去,那边的一举一动,怕都看得一清二楚吧?”见皇帝唇齿欲动,便道,“行了,不用解释,你去那里住住也好,住一阵子便会知道,哪些是合适你的,哪些不合适,但不管心里中不中意都好,日后该封的还是得封……咱们皇家娶妻,将那喜欢二字,是放在最后边的。”皇帝点了点头,嘴角有溢止不住的笑意,向太皇太后行了礼,往外走去。太皇太后见他兴冲冲的样子,端着茶杯,也忍不住笑了,轻声叹道:“这孩子……到底还只是个孩子。”……瓜尔佳凌月一下子从矮榻边上站了起微,嘴角有溢止不住的笑意,“姑姑,你说的这消息,是真的么?”红锦点了点头,“从慈宁宫传出来的,错不了。”“皇上真要在馨香园住上几日?”瓜尔佳凌月洁白如玉的脸颊现了丝红润,捏着帕子的手微微有些抖动,“若真是这样……”红锦看清她的模样,在心底不以为然,道:“离下次终选还有半月有余,皇上却在这时侯病了,说是偶感风寒,去了馨香园居住,说是只住几日……”瓜尔佳凌月道:“馨香园这园子,种了许多的花草,我平日里闲暇无事,给掌匙姑姑塞上些银两,也去过两三次……”红锦抬起头来望她,眼底略略有些讥意,又瞬既垂头,把那股讥意掩盖住了,“这个消息还没有传出去,就奴婢看来,整个储秀宫,也没有几人知道,小主如果要行动,便得尽早才行,皇上说是去馨香园住上几日,但馨香园清冷,说不定他住上一日半日的,便又厌了。”瓜尔佳凌月一张精致的小脸被烛火映着,艳色更增,她点了点头:“不错,如果消息传了出去,馨香园便不得安宁了……但姑姑,我要怎么做才好?”红锦淡淡地望了她一眼:“小主从小至大,学的不就是怎么伺奉皇上的功夫么?怎么临到头了,反而不知晓了?老爷每日里收集了皇上的喜好,回到府里,便请人按那些来教的小姐,小姐不是早就清楚了,皇上最喜欢的画,是什么画,最喜欢的字,是什么字,更有,最喜欢听的曲子,又是什么曲子,小姐学了这么多,奴婢相信,只要您见到了他,定有许多的共同的话题来说……”瓜尔佳凌月脸上现过一丝紧张,却使得那张绝色的脸平添了几分青涩清纯,更有一种惊心夺魄的美,她低声道:“不错,我准备了那么久,怎么临到头了,反而退缩了起来?”红锦道:“你这么想,便对了……”忽地,她皱紧了眉头,侧耳听着外边动静。瓜尔佳凌月道,“怎么了,姑姑?”红锦向她摆了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急步走到门边,一拉门,却见月歌正站在门口,手里端了个盘子,见红锦出现,笑道:“姑姑,您也在啊,近日天气变了,月姐姐一向胃寒,我便做了些暖胃的红枣莲子羮过来,姑姑既是在,也一同吃点儿,尝尝我的手艺。”红锦不理她的笑脸,沉着脸道:“来便来了,怎么站在门口,却不进来?仔细冻着了。”月歌迷惑道:“姑姑,您听错了吧,我这才走到门口,正想敲门,您便开了门,姑姑,您是不是不喜欢我深更半夜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