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素环,却是瘫成一团,如乱泥一般,刚刚还红润之极的脸变成一片蜡黄。赫舍里丽儿却是竟外之极,茫然地将视线转向了卫珏,却见卫珏眼底有微微的笑意,向她点了点头,那一瞬间,赫舍里丽儿的心便定了,是卫珏么?是她事先安排好了这一切?瓜尔佳凌月与查茹馨两人却后退一步,几欲跌倒。苏茉儿道:“刚刚月歌在偏殿里边,将你们说的话全都一一听进了耳里去了,想必事实是不是你们刚刚所说的那样,由她自己亲自告诉你们比较好。”月歌脸上现起红潮,那冷利的目光转向瓜尔佳凌月,带着丝痛快,又带着股彻骨的恨意,道:“我原以为这些谣言,是赫舍里丽儿传出来的,却想不到,是你们!”瓜尔佳凌月被她眼眸一扫,后退了一步,勉强道:“你胡说什么?我们传了什么谣言?”月歌却转过头去,向太皇太后跪下行礼:“太皇太后,奴婢这便把事情前因后果全都说了出来,让您老人家来评判,到底是谁在其中作崇!”太皇太后笑了,“今日这了戏可真是精彩,还一波三折呢,苏茉儿,这都是你安排的么?”苏茉儿道:“太皇太后,您不是说,一切由奴婢作主么?奴婢便想着,您老人家好久没有乐呵乐呵了,这么安排,无非是想让您一乐。”所有一切,全都是安排好的,甚至于太皇太后那些鼓励的话语,瓜尔佳凌月原以为能蒙蔽太皇太后了,却没有想到,她们才是被捉弄,蒙蔽之人。卫珏垂了眼眸,心底暗暗称赞,她现在明白皇帝那一手玩弄人心的本领从何而来了,有这么个老狐狸教着,皇帝那一手,简直是小儿科啊。想想这太皇太后,一开始便以后宫管事职责相诱,让秀女们放松警惕,各吁所见,又只言片语便挑起了查茹馨与瓜尔佳凌月两人起了龌龊,让她们明争暗斗,更让其它参与其事的秀女个个儿现形……卫珏可以肯定,经过今日之事,瓜尔佳氏这一次在选秀之中安cha的那些自己人恐怕全是落在了太皇太后的眼底了。这样的手段,简直和皇帝在馨香园挑逗瓜尔佳凌月与月歌之时的手法完全是异曲同工。卫珏在心底默默合什,请原谅我用了‘挑逗’这么个轻浮的词儿吧,但他的确是在挑逗啊。太皇太后呵呵地笑了:“不错,由你安排的,接下来,便也由你问下去吧。”苏茉儿便道:“月歌,你来说说,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怎么会死而复生,那具尸首,到底是谁的?”月歌眼底冒出有些疯狂的神色来,垂头道:“奴婢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忽地转身,指着瓜尔佳凌月,“奴婢之所以会去丽儿妹妹那里吵闹,全因为听了她的话,误以为真!”瓜尔佳凌月的嘴唇在哆嗦,声音尖利:“你胡说,我会说什么给你?”月歌道:“你告诉我,义父得到了消息,说有人拿我小时侯被盗贼掳劫之事造事,说我明明七岁之时被掳走,却给人说成了十二岁,此事既将被传至太皇太后耳内,又说义父也没有办法阻止了,又说其它人义父还有可能阻止得了,但赫舍里家的,是甚得太皇太后信任,决对没有办法改变,奴婢这才慌了神,去丽儿妹妹门前求饶,却哪里知道,一离开那里,走到荷塘边,就被人推了落水。”苏茉儿道:“如此说来,你是七岁,还是孩童之时被掳走的?”月歌点了点头,“不错,奴婢听信了她的话,以为是丽儿妹妹暗中操纵,加之奴婢的确以前起了坏心,想毁了珏姐姐的容貌,一时慌了神,便去丽儿妹妹面前求饶,想不到被人利用了去。”她连这个都说了出来,这便代表着,她已经无所顾忌,唯一的期望,便是击倒瓜尔佳凌月,让她不能得偿所愿!瓜尔佳凌月想通此理,心底冰凉,茫然四顾,忽感觉到无尽的绝望向她袭来,在不久之前,她抢着说的话,当着这殿里面许多人说的话,已经让事实昭然若揭了,如果她没有说过那些话,凭着阿玛的地位声望,还可能遮掩含糊过去,但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被太皇太后几句言语一说,便忍不住了。就象那一晚上,面对着皇帝的时侯一样,看见皇帝眼底流露出对月歌的欣赏,她的心底便象是有蚂蚁在爬。她忽地看清了卫珏嘴角隐隐的微笑,眼底的讥嘲,是她,一定是她,今日发生的一切,一定和她有关联!她忽地恍然大悟,卫珏装得好,真是装得好,赫舍里丽儿也装得好,那般颓败的脸色,让她们都以为已经胜算在握了,而她也这样的以为,所以,才会想着在太皇太后面前好好儿地表现。瓜尔佳凌月忽然发现,自己很蠢,蠢到了极点了,卫珏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全不做反抗?可她就是相信了,看见卫珏那般的颓败,那般的落寞,她心底便极为痛快,便什么都忍不住了,把红锦的叮嘱抛到了脑后,当初说好的一切全都抛在了脑后了。月歌冷冷地望着她,眼睛里是从来没有过的冰霜:“奴婢被人推进了池塘,奴婢不会游水,眼看便不行了,却正好有人经过,便将奴婢救了起来,又将奴婢带到了一个避静的地方藏着,直至到了晚间,珏姐姐才过来看我……我原以为她是来害我的,可那时我才知道,她是来救我的……”她的眼泪夺框而出,走至卫珏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珏姐姐,月歌谢谢你……月歌对不起你……”她呜咽出声,凄凉的哭声在大殿之内传荡。卫珏却侧过身子,避开了她的行礼,语气淡薄:“不是我救了你,我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太皇太后盯了卫珏一眼,心道,她这正是在哀家的眼底揉沙子么?就为了让哀家不喜?这卫珏,当真是不想参与选秀?今日她立了这么大的功,照常理来推断,她定要好好儿利用这机会,在我的心底树立位置的,可她却处处儿违逆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