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的具体情形,温苏心不知晓,只知道最后奉命来的安南王成了阶下囚。帝都是肯定不能去的,这一家人一起一去,必然是没有好下场了。淮王这么做也是不得已,但这样也就将意图不轨的罪名坐实了。淮王只公告天下,说安南王带兵要擒拿自己,说皇上受制于贼人。故而,为了清君侧,他要发兵帝都解救皇上。淮王一边派兵与公冶烨胤的人对战,一边还不忘派了两千弓箭手守在温苏心住的院子周围。帝都有清河王做人质,淮地有温苏心做人质,都不过是为了确保彼此的人的性命安全。被这么一包围,温苏心几乎完全得不到外头的消息。银杏依着门扉,忧心忡忡地看一眼高高的围墙,“这么包围着,一点消息也得不到,也不知道外头的情形现在如何了……”温苏心懒懒依着软榻,手里抱着赤金暖炉,“皇上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奥君侯他们也都支持,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了。”“可是……”银杏回头,欲言又止地看着温苏心。“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我也没法子,”温苏心咯咯一笑,“只是你这么着急,是不是想我二哥了?这是怕再也见不到他了吗?”银杏羞得直跺脚,“娘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您不快想想办法,还有心情开玩笑!?”温苏心合上眼睛,嘴角带着笑,“办法我没有,但只要清河王还好好活着,我就应该也能好好活着。皇上总不至于无缘无故杀了清河王,所以,我们还是敬候佳音吧。”“云素姐姐,你看看娘娘!”银杏只得跟闻人云素抱怨道。闻人云素浅浅淡淡地应了一句:“王爷自然会有安排的。”银杏眼睛一亮,目光在温苏心和闻人云素之间扫了一下,看两人都十分镇静从容,便也只好强自按下自己担忧的心。这场仗足足打了一个多月,温苏心一如往常该吃吃,该睡睡。惊动温苏心的是有日一早,忽然外头响起打斗声,并且声音在不断bi近。银杏慌忙推门而入,“娘娘!不好了!淮王的人要硬闯,羽林卫不让,已经开打了!他们竟然让弓箭手射击,我们的人死伤十分多了,可怎么办啊!?”“闻人姑娘呢?”温苏心立时问道。“云素姐姐不知道去哪了,”银杏额角的汗滴渗出,手脚发凉,无法遏制心底的慌乱,“不过现在也不是管云素姐姐的时候啊!娘娘……”温苏心却是莞尔一笑,婷婷起身,手里还抱着暖炉,“那可不行,没闻人姑娘,咱们就凶多吉少了。”就在这时,外头的打斗声却忽然停了。温苏心便抱着暖炉迈步而出,便看到闻人云素端正地立在院子门口,长身玉立,眸色清冷。只是她手里一把匕首架在容太皇太妃的脖子上,挟持她。一地鲜血里,闻人云素傲然而立,霜色的衣裳片尘不染,迎风飘举,若行云中。刀光的雪冷映在她脸上,让她看起来更加清冷如姑射神人。“打打杀杀是男人们的事,本宫一向都不参与,所以,特地请容太皇太妃来一道喝喝茶,太皇太妃您看可好?”温苏心挑笑道。容太皇太妃也笑了,优雅而从容,“皇后娘娘身边竟然还有这样的能人,不惊动一个守卫,便顺顺利利闯入哀家住处,实在了得!”温苏心谦辞道:“不敢当,这位姐姐其实不过是个乐师,您看她一双纤手白嫩如斯,实在是不合适拿匕首的。只是这次淮王盛情难却,也只好委屈她握一握匕首了。”“那么,皇后娘娘要拿哀家怎么样呢?”容太皇太妃慢条斯理地道。“本宫人都还在淮地,自然不能拿太皇太妃您怎么样的。只是说起来,本宫来淮地四个多月了,都不曾向太皇太妃请教过,此次机会难得,不如就好好聊聊吧,所以不过是想请太皇太妃喝杯清茶而已,”温苏心和蔼地道,说着悠然转身,“来,闻人姑娘,请太皇太妃进屋喝杯茶吧。”闻人云素便挟持容太皇太妃进屋,羽林卫包围在外,和淮王的人对峙着。只是容太皇太妃在温苏心手里,他们也不敢擅自做什么,所以领军的将军便派了人去禀报给淮王妃。温苏心说了请容太皇太妃喝茶,结果是容太皇太妃什么都没喝,倒是温苏心自己喝得畅快。两人都神色自若地闲聊着,温苏心低低地笑着,先道:“太皇太妃和皇祖母早先感情一直都很好,只是可惜,不知道太皇太妃和皇祖母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了。不然,大概物是人非有很多事情可以感慨的。”“哀家不会有事,”容太皇太妃挑了挑描得细长的眉,是从前宫里惯常的描法,“太皇太后知道,若是哀家出了事,当年她做的那些事,便就会公诸于世。”“可是,有人却很希望这件事发生呢。”容太皇太妃瞥一眼温苏心,笑了,“皇后是说摄政王吗?但,摄政王也不会叫哀家出事的,因为摄政王需要哀家作为证人。婉太皇太妃是怎么没的,只有哀家最清楚。”温苏心漫不经心地道:“是吗?”“说起来婉姐姐命最好,她活着的时候,先帝最宠爱的是她,她走了先帝依旧念念不忘。重要的是,婉姐姐生了一个好儿子,”容太皇太妃一声长叹,“此次领军的就是摄政王,若不是他,我们也不会兵败如山倒,太皇太后的报应只怕也不远了。”“哦?”温苏心默默低垂着眉睫,心下却细细听着。容太皇太妃端然坐着,神色漫不经心,淡淡地道:“同你说也无妨,这次本来我们有八成胜算,但不曾想摄政王离开淮地后,暗中竟然去了淮地临郡雍州,说服了周王出兵。”周王一向都同淮王最亲近,乃至周王是支持淮王谋反的有力帮手。却不曾想到,竟然会这样临阵倒戈。“淮王现在在哪?”温苏心敏锐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