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淇君笑得云淡风轻,湛蓝天际的白云都不及他唇边这一抹笑,“淇既然敢摊牌,便是有了应对一切的打算,老狱主不妨不吝赐教。”“你不要忘了……”温崇明目光锋利如箭。“清婉吗?”慕淇君淡淡地截断温崇明的话,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是极尽温柔的,像是春日阳光下拂过的清风。温苏心才知道,原来那个慕淇君爱着的少女的真的存在的,原来那个少女叫清婉。一切似乎都朝着未知的方向进行着,有那样多温苏心不知道的事情。慕淇君从容不迫,依旧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公子,“清婉已经死了,您第一次让闻人云素假扮清婉来见淇,淇便知道了。而让您不得不冒险让人假扮人来见淇,淇便知道必然是清婉已经死了。何况,淇知晓清婉是怎样的人。”谁都清楚慕淇君是多么聪明的人,温崇明让闻人云素去见他,是因为他再也交不出那个少女了。所以,识破闻人云素后,慕淇君就知道那个少女再也不在这个世上了。“奥君公子果真是奥君公子啊!”温崇明朗声笑了,“你喜欢的那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却也是个倔气的人。一直示弱,让看守的人放松了警惕,她自裁了。平生,只有两个人不在老夫的预料内,一个是你,一个是你喜欢的姑娘,老夫选了你做女婿,可见是真选了一个可造之材。”“谢老狱主抬爱!”温崇明轻轻悠闲地捋着胡须,“慕淇君,你可知道背叛冥狱的下场是什么?”“淇没有背叛冥狱,冥狱的狱主是皇上,是瑞孙太子的子嗣,您不过是瑞孙家托孤的臣子罢了。皇上是冥狱狱主,这是冥狱上上下下都承认了的。”“冥狱吗?”温崇明桀骜的眸子露出不屑的神色,“冥狱不过是一个空架子罢了。”慕淇君也是清清淡淡笑着,“淇知道,狱主花费半生心血培养了一个比冥狱更加强大的组织,淇还知道那个地方叫幽冥谷。”温崇明大笑着击掌,十分欣赏地道:“不愧是老夫选中的人!既然如此,也就省却了老夫不必的口舌了,你觉得你拿什么来对抗幽冥谷呢?大殷的军队吗?大殷军队连冥狱都进不去,还妄图想要攻下幽冥谷吗?”“老狱主这些年居于幕后,掌控着一切,皇上登位后您没有出现。您等着皇上把江山稳定了,才来找皇上。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您用了两年的时间终于百分比确定那个据说昏迷的帝君,其实已经死了。”“你不好对付,但公冶翊哲更不好对付。你说公冶翊哲死了,但事关重大,老夫自是要再亲自验证的,所以用了两年时间佐证。老夫发现满朝上下都不遗余力在隐瞒这个事实,云家那个女人更是不惜以支持苏心登位妄图混淆视听。”慕淇君波光流转,眸底隐隐的有笑意。这么多年,温苏心从未见他这样,那是真的欢愉的神色,他一向身上都像是背负了枷锁一般,再洒脱,都让人觉得心疼。“老狱主这么怕他,所以才用美人计让皇上杀了他吧?”温崇明哂笑了下,“老夫不是怕他,但是你清楚的,老夫一向喜欢让棋子为老夫鞍前马后。这些年,老夫每日看着美景吟着香茗,你们这些人就帮老夫做好了所有事情。”“那狱主可知道,您半年前出了幽冥谷,潜伏在帝都,而您前脚出了幽冥谷,后脚就有人率领着暗卫营攻打幽冥谷了?”温崇明这下脸色终于变了变,但很快笑了,“这世上还没人能攻得下幽冥谷。”“如果有人去了幽冥谷,解了所有设下的陷进和毒药呢?”忽然传来第四个人的声音。所有人都寻着声音看了过去,就看到了沈离风和闻人云素,那两人并肩而立。沈离风一身傲骨,闻人云素神色浅薄。温崇明眼睛微微眯了下,有危险的光芒,“连你也背叛了老夫?”“老狱主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沈家从来都不是忠于您的,沈家只是忠于冥狱。”沈离风说着迈步跨过门槛,信步走来,衣袂飞扬。“你们三人确然是一等一的人才,”温崇明处惊不变,反倒是颇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但是,凭你们三个也成不了大事。你们是很了解冥狱,但不足以撼动幽冥谷。”沈离风不动声色地走到温苏心面前,将她挡在了身后,连闻人云素都走了过来,站在温苏心身边。温苏心看着这三个人,五味杂陈。这三人面对温崇明的的话,却都是不以为然的样子。温崇明目光扫过他们三人,“有件事,老夫却要问一问,你们三个各为其主,素来所持观念也不同,为什么会走到一起来对付老夫?你们也不是什么会关心黎民百姓的人,帮着大殷对付老夫,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呢?”“并不是每个人做每件事,都是为了得到好处的。”沈离风漫不经心地道,他目光徐徐看向温苏心,“这些年,我们陪在皇上身边,只有我们知道她是值得我们为她做任何事的。所以,为了皇上,也为了那个那样爱她的男子,我们,不成功便成仁。”“老夫这个愚蠢的女儿,竟然能得你们这样的青睐?”温崇明嘲讽地笑了。沈离风微微笑了,那笑如山峦上的青翠般逼人,“老狱主您一直都将我们所有人当棋子,也将皇上当棋子,但皇上却一直当我们是亲人,即使我们背叛了她,她都傻傻地自己一个人痛苦。她是很傻,但就是因为她这样傻,所以我们才要帮着她杀光她所有的敌人。”慕淇君也道:“老狱主您应该想不到,我们所有都中途易主吧?这个本来为您争取的江山,我们觉得送给皇上更好。”“即使如此,你们也动不了幽冥谷分毫!”温崇明坚定地道,“老夫自是防着你们这些狼子野心的人的,便是你慕淇君都攻不下的幽冥谷,这天下还有谁能耐幽冥谷何?”“是,这些年,林太尉也好,瑞孙怀靖也好,大殷这些将士都不曾有任何动向。但,你一定没料到有一个人,这个人,不但擅长领军,而且方方面面都不输给淇。”“谁?”温崇明警惕地问道。慕淇君只是笑笑,却没有回答,一时间满殿具静。只殿外忽然有轻微的响声,那是一个人走来的靴声,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