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不能坐等被碎，梓蓉呻吟一声，皱着眉头睁开眼来，待迎上独眼狼的目光，一声惊呼，整个人缩到床脚，“我怎么在这儿？你、你是谁？”那模样像极了扶不上墙的烂泥。胡铁鑫暗赞，好演技。“我是谁？我是你大爷！”独眼狼果然不把梓蓉放在眼里，根本不屑解释，“醒了就赶紧的，我兄弟还等着治伤呢，不许耍花招，不然……”他声音一顿，看向梓蓉的目光立时放肆起来，“就别怪爷几个给你来个先奸后杀。”梓蓉眸中闪过一抹厉色，然面上依旧是害怕模样，老老实实的跟着圆胖汉子出去。这是一座老旧的民宅，破了洞的窗户上结着蜘蛛网，家具上蒙着厚厚的灰尘，楼梯因为不堪重负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梓蓉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脂粉香气，心中有了数。这里应该是分头街西边的那几座旧宅子中的一座，太阳还明晃晃的照着，也就是说自己失踪没有多久。唔，她得在晚饭之前赶回去，省的让娘亲担心。梓蓉暗自计较了一番，觉得情况还算乐观。“这丑娘们儿行不行啊？怎么瞧着跟蔫鸡仔似的？”正想着，一声粗喝响起，梓蓉抬眼望去，却是楼上厅中的十来个满脸匪气的粗莽汉子向自己望来，说话的那人长得格外雄壮些，胡子拉碴，一身黑皮，乍看上去跟个大狗熊似的。梓蓉后退一步，躲到带自己上来的圆胖汉子身后。土匪窝里很少能见到女人，这群粗莽汉子已经到了三年母猪赛貂蝉的地步，偏偏如今身处东南巷子还不敢出去嫖，个个都窝了一肚子的火，看向梓蓉的目光中充满了淫邪之气。圆胖汉子有些内疚，他要知道这个是出了名的良善人沈小大夫，定然是不会抓来的，都怪自个儿，若不是他，沈小大夫也不会落在这贼窝里。他挡开众人，引着梓蓉进房，“沈大夫，你别担心，只要你能保住他们两个人的性命，回头我一定在二当家面前帮你求情。”简易的木板床上，两个身染血污的汉子昏迷不醒，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房间里能闻到浓重的血腥气和淡淡的腐败味道。这两人的伤势的确不能耽误了。圆胖汉子指了指桌上摆着的东西，“这里有伤药绷带匕首……你看着用，缺什么就告诉我。”梓蓉先看了看两个汉子的伤势，又将桌上的疗伤物件翻看了一番，弱弱道：“这两人伤得极重，一会我得帮他们缝合伤口、正骨疗伤，这些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正骨的时候还得有力气大的人将他们两个按住，防止他们因为剧痛挣扎……”她越说声音越小，似乎是勇气用尽了般。圆胖汉子干脆利索道，“得多少人帮忙？”“呃，这个自然是越多越好的。”“这样，我们一共有十六个人，我都给你叫来，你看着安排，成么？”梓蓉低着头，眸中有笑意一闪而过，“这样是最好不过的了，对了，这房里还得点几盏灯，不然一会儿我下针缝合伤口的时候容易眼晕。”圆胖汉子谅她不敢耍花招，全都依着梓蓉的意思办了。五盏油灯一一点上，小小房间登时闷热起来，十六个汉字热的满头是汗，要求开窗散热。梓蓉一边用头上簪子挑亮灯芯，一边弱弱的望向圆胖汉子道，“这两个人现在见不得风的……”神仙倒的粉末从簪尖滑入灯油，转眼间便化入其中。“都闭嘴，听沈大夫吩咐。”圆胖汉子在众人面前似乎颇有威信，他一开口，众人立时没声了。梓蓉便当真开始吩咐起众人来，谁去烧热水，谁来剪绷带，谁来煎汤药……声音虽然娇怯怯，面上也是一副别人吼一声便能吓得哆嗦起来的胆小模样，然说话内容却条理分明。众人不由收了嬉闹之色，认真听起来。梓蓉说的非常详细，绷带剪成多长多宽的条，汤药煎多长时间用什么样的火……待一一交代完，已是一盏茶之后，“好了，就是这些，大家赶紧准备吧。”众人得令，一抬脚……咦，怎么抬不起来了？大家面面相觑，俱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惧。梓蓉扬唇一笑，挺直了纤细的背脊，一改之前的胆小畏缩，姿态落落大方，“大家怎么都不动呢？”话音一落，站立着的众人纷纷动了起来。“扑通扑通……”十来个站着进来的壮汉转眼间便躺在了地上。梓蓉将擦了擦簪子，重新簪入发中，冷哼，太岁头上动土，活腻了你们！将床上昏迷着的两人的伤势略作处理，她便原路返回。还有个大头等着她解决呢。地窖里非常安静，梓蓉在外面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然空气中的血腥气却比走的时候浓重了不少。梓蓉左手神仙倒右手三步杀，“二当家，虎爷有事，让我叫了你过去商量。”声音弱弱，细若蚊蝇，还是之前装出来的那副胆小架势。下面无人回应。发生了什么事儿？梓蓉皱皱眉头，试探道：“胡铁鑫？”“下来吧。”男人的声音非常虚弱，若不是周围够安静，只怕梓蓉都听不到。她忙打开地窖木门，弯腰进去，却见独眼狼紧闭着双眼躺在血泊之中，脖子上一道明显的伤口，隔开的气管暴露在外……他已经死了。一个高大的人影靠在墙上，手里握着个带血的烛台，仿似蛰伏的巨兽，随时都能给人致命一击。梓蓉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伤成那样居然还能把一个大汉撂倒，这家伙的身手究竟有多好？“外头现在是什么情况？”胡铁鑫见只有她一个，松了口气，人顺着墙根软软的滑坐在地，似乎是再没有一丝力气，然一双眼睛却如光如电，让人不敢放下心防。“都已经收拾干净了，”梓蓉上前将他身上冒血的伤口按住，又将伤口处绷带解下来重新包扎一番，“你现在还能动么？”要是搁在别人身上她肯定不会问这话，伤势这么重，能喘气就不错了，还动呢？又不是神仙！可胡铁鑫……梓蓉瞥了眼躺在血泊中的独眼狼，心中暗叹，真不能把这家伙当成正常人。诚如她所想，胡铁鑫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愣是强撑着从地窖里爬了出去，梓蓉又给楼上那帮人加了些药，确保他们短时间内醒不过来，然后将处理伤口的物件端下来，重新帮胡铁鑫处理伤口。“你怎么收拾的他们？”胡铁鑫大大方方的躺并在一起的凳子上，由着梓蓉将他身上本来就破烂不堪的衣裳剪碎，一副颇为享受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