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妤面容冷冷的,看向蒙烈,“王爷,您的不就是想将这些滚烫的开水洒在我的身上吗?我躲开了,岂不是不能顺了您的意?不能顺您的意,岂不是叫王爷的心情不畅,那我的小命可就不保了。”夏妤本想叫自己恭顺的顺着蒙烈的话说,“王爷,我没躲得开!”却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就成了现在的样子,不过说出去的话如何也不能收回来了,她满不在意的继续说道,“王爷,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想先回去了。院子里还有一位贵宾要招待。”蒙烈的怒火更加的旺了,他将剧痛无比的双腿放下去,本想站起来,却突然不知为何那疼痛将他全身的力气都抽走了一样,任由他几次挣扎起身都最终跌坐在床榻上。夏妤提步就走,咬着牙停住脚背上的疼,可那痛处哪里比的上她的心痛?再也忍受不住背后叫人窒息的安静,快步走出了竹楼。随后传来,“咚!”的一声,紧闭的房门顺间将蒙烈最后的忍耐也提了出来,夏妤的脚步在听得蒙烈那一声低吼之后久久的停滞不前。“放你走,离开王府。”夏妤望着偌大的王府上空,听得这一生低吼像是她从前去寺庙的时候那一声声嗡嗡闷闷的钟鸣,如此叫人心驰神往,却又在钟声结束之后,无限循环的闷响撞击着她的心房,一痛一痛的,如此空荡,如此寂寞。夏妤紧紧的闭了一下眼睛,转头对紧闭的房门轻声说道,“多谢王爷!”她瞩目的看着那扇房门,因为风动,吹起的门窗呼啦啦的响,可屋内却寂静着。夏妤笑了一下,悲怆的神情之下不知为何平添许多从未有的负担,可她还在心底告诉自己,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离开王府是她这么长时间以为来最期盼的事情,如今终于得来,竟然真是的有点叫人难以接受的虚无。夏妤一面走在光洁的鹅卵石路面上,一面仰头看着今日异常耀眼的白光,当迎面走来的一个个向她请安的兵卫过眼而去,夏妤竟然真的以为那些都只是一场梦幻。她是如何从竹楼走到自己的小院子的,夏妤不得而知。不过,她知道,她能够带走的,也不过葛氏当时给她的那些银票和她自己。秋天和春天依旧像往常一样在灶台前忙碌着,许是还不知道幽梦来这里住的事情,因为幽梦所住的院子是另外隔着出来的,距离这边的主院还有些院,夏林也不再院子里。夏妤便匆匆走进了自己的房内,从枕头底下拿出那一叠的银票出来,胡乱的叠成了一摞,余下的一半扔了出来,取出了一只包裹,将自己所用的全部金银首饰放了进去,走出房门。她看见那边的幽梦从门口望着她,见到她手上的包裹,微微的笑了一下。夏妤也没有理会,将包裹扔进了何必春天的屋子,她便趁春天和秋天没有瞧见的时候,急急的往院子外面走。夏妤来的时候是个笑话,走的时候就不能再叫别人看笑话,毕竟人的脸只有一层,她的已经被蒙烈刮干净了,去哪里再去弄一层?夏妤走的很是匆忙,甚至都没有从正门走。面子没了,她只有一个里子,里子要存住,于是她走的便如此的悄无声息。就算是过往的侍卫和家丁也只是以为今日的王妃娘娘像往常一样只是出去办事,所以身边从来不会带一个丫鬟。夏妤是个光杆司令,来的时候如此,走的时候也是如此。后院的偏门很小,双开的木门只能容得下两个人并排的走。再今日看来,却如此的宽阔,因为只需要蒙烈的一句话。向来,后院的木门是锁着的,看现在是从外面锁住,那应该是出去置办货物的人已经出去了。她利用机械手从墙上翻出,落下去的时候才看到自己还未干的鞋面。她看了有那么一会儿,以为这样看下去脚背上的疼痛就消失了,可是越是这样看着,似乎那疼痛越强烈。“哎……我在犹豫什么啊?”夏妤自问道。“走咯!”没有人回答,她也不需要人回答。起身,扎了一针止痛药,便迈开步子,走了起来。彼时,房间内的蒙烈低头看着手里攥着的输液袋,长叹了一口气,又将怀里的香囊捏在手里,感觉腿上的疼痛像一种能将他所有的精气神掏空的手,狠狠的捏着他的脖子,呼吸不畅。管家端着已经熬好的汤药走进来,瞧了一眼坐在那里的蒙烈,低声问,“王爷,娘娘呢?药熬好了,这烫伤的药还是很好用的。”蒙烈没有吭声,管家想了一下又说,“王爷,那香囊可是现在京都里面最流行的样式了,娘娘一定喜欢。娘娘是不是出门了?那我先将药热着,等娘娘回来了再喝。王爷,隔壁给娘娘准备的房间里还缺了一样东西,老奴这就叫人去准备。”“……”蒙烈依旧不吭声。管家觉得有些不对,抬头瞧了一眼蒙烈,顿觉不对,“王爷,娘娘她……”“再没有什么娘娘,滚出去……”蒙烈的语气像一座冰山,从管家的头顶上压了过去。管家被蒙烈的话噎的半天未缓过神来,许久之后,他才默默对蒙烈点点头,“是,王爷!”管家刚刚出门,那头于哲就跑了进来,“王爷……”蒙烈将手里的输液袋和香囊甩在地上,脸上瞧不出什么神情的他,冷冰冰的问道,“走了?”于哲欲言又止,瞧着蒙烈的样子本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是,王爷,娘娘是从后院走的,什么都没拿,只将随身的配饰送给了两个丫鬟,便走了。”“……”蒙烈听得于哲的汇报,看着自己的双腿,狠狠的捏了一下,那股巨大的疼痛将他的神经都凝固了,他白着一张脸,又说,“去吧!”于哲仰头看着蒙烈,担忧的发问,“王爷,您的伤可有大碍,娘娘还未走远,不如……”“出去。”蒙烈低喝。“王爷!”“滚出去,都滚出去。”蒙烈的声音带着无限的怒火,惊的于哲浑身一惊,就算他再有心劝阻,还是微微一拱手,“是,王爷。”默默的退了出去。同时,走在街上的夏妤东瞅瞅西看看,本就郁解的心情一下子随着那些人来人往的人消散了。因为夏妤的样子街面上的人也很少有人见过到,所以她拥挤在人来人往的街面上并不会被人瞧出来,更加不会担心夏海的刺客跑过来追杀,不同的不需要担心她现在因为是王妃而被人陷害。夏妤怀揣着上百万两的银票,潇洒的像一只重获新生的白天鹅,只差那对儿翅膀伸开,遨游在烈日当空之下了。街面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她站在街巷的尽头,看着那些人来人往的人群,布衣粗鞋,发饰简单顺畅,她再看看自己,于是走进了一家布匹的铺子,将身上的饰品一一摘下,换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衣裳,趁着换衣服的间隙给自己的脚背敷了药膏,再注射了解毒药和消炎镇痛,确定暂时无碍,她才将那双灰不拉几的粗布鞋子往脚上套。至于头发,她随意的束在脑后,就算了事了。更有因为今天是集市,平日热闹的街面更加的热闹拥挤了。她将系统全部关闭,脑子里暂时忘记了那些纷纷扰扰的事情,没有仇恨,没有阴谋,更没有尔虞我诈,有的只是一个个过往的人脸,和那些纯真的笑脸。来了这里这么久,夏妤还是第一次亲身体验这样的生活,她觉得整个人都充满了能量。仰头瞧一瞧那些高飞的飞鸟,夏妤眯起双眼便笑了起来。彼时,她觉得空气之中有一股诱人的幽香传来,“咕噜咕噜……”肚子竟然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夏妤嘿嘿一乐,拍了拍肚子,嗅着那味道就走了过去。香气是那边巷子里的酒香,更因为附近还有一家烤鸡的店,两种香气简直是人间仙境。她追着味道坐在了那家烤鸡的店铺里,叫来了店小二,“小二哥……”店小二是一个浑身是肉的小伙子,他的两只眼睛微微外吐,一笑起来,那两只眼睛似乎能说话,“来了,来了,客官,想要吃点什么?”夏妤对那店小二友好的说,“你们的招牌菜,再来一壶好久!”店小二会议,呦呵了一嗓子,将手里的白布搭子往身上一甩,吼道,“一壶百家甘味老酒,再来一只烤鸡,两份小菜,西北角第二桌……”声音远去,像那歌剧院里的高音男花腔,悠扬而复又婉转的动听。夏妤跟着那声音笑了一下,抽出筷子筒里的筷子,学着那些汉子的样子在嘎鸡窝下撸了撸,等着饭菜上来。率先上来的是老酒,酒被店小二拍开封泥,面前便有一股幽香传来。夏妤狠狠的嗅了一下,顿时神清气爽。“真香!”那店小二也笑着说,“别的不敢说,这一条街上,当属咱们的烤鸡和隔壁的老酒最有味道,姑娘算是来着了。啊客官,您慢用……”夏妤满眼的笑意,对那店小二笑笑。自顾翻开一只酒碗,自己先倒了一碗酒,看着那微微泛着红色的酒,满怀期待的浅浅嘬了一口。“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