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着嘴,“不想。”“违心!”顾然轻蔑的吐了口气。夏妤翻了个白眼儿给他,“没有。”“你真的是违心。情敌,说实话,我现在不想他回来,你却很想他回来了。因为,你的心……”夏妤歪头瞧着他,看着顾然那是嫩白的手在她和自己之间来回指,忽而一笑,“你何意这么肯定?难道你突然偷偷的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顾然轻叹一声,肩头靠在了另一侧的绣花软枕上,及其悠闲自在的说,“我想说,我现在不喜欢王爷了,所以特意过来告诉你。”夏妤噗嗤一声笑了,“顾然,你这葫芦梦里卖的什么药啊?”“真药和定心丸。真药,说明我说的话都是真心话,定心丸呢……”他将话头拉的老长,绕着手里的墨扇,一字一顿的说,“我发现,我喜欢别人了。”夏妤被他的话逗弄的更好笑了,咧着嘴巴看着他很久,最后一拍大腿,“成,那恭喜你不必再为蒙烈伤心了。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就走吧,我这里还有别的事。”夏妤要赶他走。顾然却躺着一动不动,将双臂枕在脑后,优哉游哉的说,“你不想知道是谁吗?”“顾然顾大公子,草堂的大老板,在江湖上叱咤风云这么多年,有喜欢的人不足为奇。不过,我没兴趣知道。”顾然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摇着扇子,“那么,我偏生要告诉你。”夏妤瞧着顾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使劲的将手里的书翻动了一下,“你的事情办妥啦?”“别打岔,我当真要说,不说出来我死都不瞑目。”夏妤不理他,继续说道,“办妥了就再继续盯着刘家,我担心皇帝最近会有动作。还有,夏婕的那个小情人是到时候放出了,叫他夜里来找夏婕。”顾然愣了愣,使劲的看了一眼夏妤,“你当真不想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夏妤佯装没听到一般,将书又翻了一页,继续道,“夏婕那里怕是会坏事,葛氏和夏海意见不一致,咱们的计划要泡汤,那就叫那个人出来,扰乱夏婕的决定。关键时刻,还要看夏婕的做法,要是她执意与那个男子走,就放人。”顾然的身子一跳,冲着夏妤翻了个白眼儿,“知道了,情敌!”“不是不喜欢王爷了,还叫我情敌?”“……我愿意。”顾然将扇子一转,豁然起身,翻了一个跟头就跳出了窗子,可仍旧回头看了一眼夏妤,欲言又止,好半晌,夏妤抬头,打量着她,“顾然,顾大公子,请为大局着想。有事等王爷回来再说!”顾然微叹一声,无奈的拧了一下眉头,啧啧有声,扬着扇子,“作孽啊!有话不让人说,实在憋闷,成,走了。改日再会!”一翻身,黑影没入黑夜,留下夏妤趴在那里微微蹙眉,左右思量,半晌突然一笑,嘀咕道,“怪人!”……彼时,正站在城门上瞧着满山的黑暗的蒙烈,一脸的凝重。这一次进宫,双方持续了五天。这五天里,不下三十次的进宫一波更蒙烈一波的征战从天亮起便开始响起,刚刚安静下来的现在,依旧战火硝烟浓重,漫山遍野的血腥味儿。他瞧着下方的血海,因为刚才的一场小雨,将地上的血水冲刷的味道更加浓烈,尸首堆成了一坨山,漫山遍野一片漆黑,但那不光是黑暗,更多的是尸体。横尸遍野之上,茶盏深浅不一的箭身,远远的望去,迫似一根根连夜生长起来的蒿草。突然的宁静,叫整个城楼边塞都充满了紧张的气息。刚刚来报,对面已经开始撤兵,但昨日来收到的线报,今日会连夜进发,为何突然撤兵,作为究竟沙城的蒙烈也有些不明白了。天色依旧昏沉,血水混着雨水将城门之下的片许地方淹没了起来。易守难攻的这里,经过长达一个月的波折,蒙烈的蒙字大旗依旧死死的插在城门之上,旗帜招展,猎猎作响。“王爷,战报还没有送来!”站在身后的夏林亦是一脸的凝重,脖子上被白布缠着,血痕还是从伤口之下不断的涌出。蒙烈微微抿着双唇,不发一语,那双眼睛如暗夜里的雄鹰,正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偌大山坡土地,半晌,他指着一块空地上的黑点低喝一声,“于哲,去接人!”城门之上的将士们纷纷探头去看,每个人都身心疲惫外加高度紧张,唯独听到有人回来才会突显异常的兴奋,预示着前边的战况不是最差却也是最安全。于哲被吊篮拉起,瞬间的光亮传来,大家才看清楚他身上的血污,满身的血水不知是他还是别人的,恶臭凝固在身体的每个地方,瞧见蒙烈,他便拱手单膝跪地,“王爷,战报!”蒙烈深看了他一眼,没有急着去接,而是问道,“还有多少人?”此战一行,于哲率领几十人从山坡上爬过去,一路顺着敌人的要塞混入了敌人的军机之中,为的便是拿到地方的死亡情况,可去的时候足有上百人,回来的却只有于哲一人,又是满身伤痕,想必,敌人的突然撤兵,是因为发现了于哲他们。于哲高高的将手手里几百个兄弟们换来的战报举在手里,颤抖着说道,“敌人死伤四十万,余兵十万。”十万,对于现在就只有几千人的蒙烈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他的面目却依旧没有丝毫的神情,将战报接过,匆匆展开,赫然,上面还有地方的地形部署和一些领军主帅的名字。蒙烈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冷嗤一声,“果然是他。”那个从他学会打仗的那一刻起便于他是死对头的人,现在应该有六十高龄,却依旧风采依旧,佣兵神武,蒙烈低喝一声,“布阵,你们换人值守,于哲夏林,随我来。”于哲重重点头,起身之际身子一歪,险些因为体力不支一头栽倒。众人疾呼,夏林及时上前将他扶起。于哲微微垂眸,用手臂挡掉了于哲的手,拱手道,“王爷,属下无能。”蒙烈率先走来,站在石阶之上,背对着他,久久沉默。半晌,“回去再议。”终究,在蒙烈的心底,那些感恩和鼓励的话他从不会说出口,可也正因为这样的沉默,叫于哲知道,蒙烈对手下从来都是义气在前,尊卑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