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天空的大雨之下,一片烂漫的山岗上,花草丛生,在大雨之中依旧坚强的挺立着。万树之间,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跛脚走在泥泞的山道上。肩头上拴着的铁链被她挂在脖子上,另一条拖拽在地上,而另一头是一个壮汉,汉子早就死了,脑袋被人硬生生敲碎,只有半个身子,伤口皆是用钝器砸断。女子仰头看了看漂泊的大雨,沿着宽阔的山道继续前进着。在山的另一头,两军交锋,重逢的号角穿透一层层厚重的雨雾一路吹送到女子的耳中,可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示意,头也未回的只顾前行。风声和雨声叫呼而起,背后的不远处更有追着而来的喊杀声。就在一处山坡之上,女子停住了脚步,举着手里的铁链,抽出腰间的宽刀,等待着那群人的飞奔而来。却不想,背后突然被一只飞出去的厉箭刺中了已经跑到跟前的汉子,汉子惊恐的应声倒地,挣扎两下,没了生气。女子惊诧的回头,看到了一老一少正背着身上的箭娄,猫在草丛里,对着追赶女子的汉子们不断的激射。女子愣了愣,就有一个身材矮小的妇人跑了上来,惊讶的看着她此时的样子,片刻后拉住她往身后跑。女子忍受着肩头上骨头快要断裂的剧痛,与那妇人一起蹲下身去,猫在了有一人高的草丛里。草丛之内,一老一少射光了箭篓里全部的弓箭,最后拉着妇人和她委身顺着身后的山道一路向下,披着身上的大雨,不多时便消失在了雨雾之中。可女子实在太虚弱了,多日的折磨已经叫她精疲力竭,当看到面前的草屋的时候,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身上的疲惫,倒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大雨终于停歇了,女子仰头望着头顶上的那一方茅草屋顶,愣了很久才坐起身来,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妇人的声音从不远处的灶台那里穿了过来,“姑娘,醒了?等一等,我给你舀一碗粥喝。”“大娘!”女子轻声的叫她,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脑子里依旧盘旋着这几日来的痛苦折磨,可在折磨之后的她,却一声也未吭过,终于趁着铁门被打开的机会,抢走了那用刑男子手中的铁钳,她不顾一切的扯断了锁住锁骨的铁链,将那个汉子的打昏在地。可是,铁链的一面锁着她的锁骨,另一面却又锁着她那个用刑的汉子,墙壁被拆,她将卸掉的铁链盘在了肩头,而另一头,却找不到可以卸掉男子手臂的利器,眼前发现端倪的人已经就要冲进来,她使出浑身的蛮夷拽着那个被打晕的汉子一路冲了出去。就这样,奔跑,奔跑,不知道自己途中踩到什么,绊倒了什么,她只知道一路向前,冲出了一重重的黑色营帐,看着那满眼的兵卫站在自己身前,她依旧不断的向着前方冲锋。终于,安静了。“这是哪里?”她问道。“这是我们的家啊,姑娘。”妇人笑着端着一碗稀粥送到了她跟前。她看了看,伸手接过,狼吞虎咽的吃了个干净。摩擦着脸上的米粒,继续问道,“你们是谁,我在哪里?”“我们是这山里的猎人,我们一家三口在这里居住了有十几年了。这不才打猎回来,就遇到了你,看到那群土匪在追你,我儿子和我家老头子就决定把你救下来了,额呵呵……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妇人低声说着,还不忘将她手里的一块画布展开给她看,笑着说,“救了你就好了,我而且就有媳妇了。”“什么?”“别怕,我们也不强求,只是着年头啊,遇到个好姑娘不容易,救活了你也是一个造化,可我们不强求人,你要是不愿意我们还是放你走。瞅瞅,这个花样好看不,给你缝的衣服,哎……”头一句话还在充满欢喜,后一句话便开始了惆怅,她叹息一声,说道,“兵荒马乱,谁活着都不容易,大娘知道,都知道。哎,姑娘,你叫什么?”“我,我叫若兰。”“若兰?好名字,呵呵……没吃饱吧,我这里还有呢,给你留的,那父子两人又出去打猎了,最近王爷和那边的蛮夷人打仗,两天两夜了都没歇着,那父子俩说有时候中场休息了还能去找些东西回来。”若兰呆呆的点头,看着妇人,看着四周。猎人……听闻在京都城北方偏西的高山附近,会有衣裙以打猎为生的百姓,他们寻常的时候便会在山上打猎,之后拿到城中去变卖换取一些银子。可因为最近几年山中时长出现野兽,打猎不好生存,这样的百姓渐渐的变的稀少。他们之前又有一种习俗,不语外人通婚,所以同族之间就呼越来越少,可见,这一家也是在面临着正在寻找狩猎人的时候。可因为男子年龄越来越大,再不娶妻,就会被家中长者赶出家门,可见,在战争的年代里,能够遇到一个女子对他们家来说,是一件多么稀有的事情。“大娘,这是哪里?”她很确定这是在她被抓的地方附近,却不知道是具体哪里,想到那天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并且一直没有联系到夏妤,不知道她知道自己的出事会不会在四处寻找。若兰对夏妤的了解,就算是将东燕翻个底朝天,夏妤也会来寻她的。“就在西山之巅,那边是桃源山,这便是刘华村。距离京都城也才十几里地的地方。”“……桃源山!”若兰低声念叨着,想起了夏妤曾经提起的那个地方,似乎就叫桃源山。“大娘,桃源山可是在京都的西面,距离这里有多远?”“嗯……”那妇人楞了一下,抬头想了一番,摇头说,“不远,走路的话,五天就到了。你要是想过去,我家有驴子。哎,姑娘,你还有亲戚吗?可是去找亲戚?那,哎,我的儿子的婚事又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