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妤昏倒在了地上,正摔在一片狼藉之中,汤汤汁汁散了她一身和一脸。热,很热,全身滚烫。身上被火烧一样的热,她躺在一片滚烫的开水里,想要逃离,却感觉浑身被绑在了水里,连翻身都不能。旁边似乎有人在叫她,声音很低,不知道那人口中的名字是不是自己。她只想尽快的逃离这里,之后叫春天给她洗衣歌温热的澡,好好的睡一觉。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她好累,好困,好疲惫,全身没有任何力气,四肢酸痛,手脚冰冷,呼吸苦难,她要死了吗?“不,不,我不能死,我还有事情要做,我不能死……”她咆哮着,声音带着沙哑,已经用了全身的力气吼叫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听到自己的呐喊。“夏妤……你不会死。”有一个声音带着魔咒一般在她的耳边回荡,叫她感觉到异常的心安,可那个人是谁,她看不到人。“夏妤,夏妤……”有人在叫她,声音很低,透着焦急。“夏妤……”“娘娘……”“我,我在,我在……”顿时光线袭来,她睁开了双眼,看到了眼前影影绰绰的人影,大家都带着一双紧张的双眼看着她,打量着她的脸色。夏妤环视一周,最后将视线放在了面前的他那里,“蒙烈……”“是我。”蒙烈的脸上带着凝重,那双好看的眉头一直紧紧的皱着,她笑了一下,很想上前将他的眉头扯平,却发现双臂无力,她只能作罢。“蒙烈,我好累。”“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在这里,你需要什么?”蒙烈的声音透着疲惫,她那双冷峻的眼中带着一丝叫人难以忽略的紧张,打量着夏妤。夏妤依旧勉强的冲着他笑,“我想睡觉。”“好,我在这里陪你。”蒙烈将她身上的被子拉高,坐了下来。夏妤有些不舍的闭上双眼,又实在无法支撑她已经渐渐闭上的眼皮,“我,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沉重的困意袭来,夏妤张了张嘴,那些话都被她带进梦里去了。蒙烈深吸一口气,瞧着夏妤沉沉的睡去,将她脑额上的锦帕摘了下来,又换上了凉快一些的东西,才回头对外面的人说,“春天留下,你们都出去。”“是,王爷!”一种人鱼贯而出,留下担忧的春天,跪在夏妤的脚边,紧张的看着她。“王爷,娘娘不会有事的。”春天如此说,可心底却像是长了一根草,如何都拔不掉,叫她的心一直七上八下,找不到落下的地方。蒙烈没有说话,伸出手将夏妤鬓角上黏在脸颊上的发丝摘了下来,抹掉她额头上的汗珠子,仔仔细细的瞧着她。“王爷,娘娘何时有了身孕我们不知情,只晓得这两日娘娘一直呕吐不止,突然喜欢吃一些酸辣的东西,可做好了端上了娘娘又说没有胃口,我们要神医想给娘娘看看,娘娘总说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需要别人看。王爷,这可如何是好?不知道娘娘知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现在却……”蒙烈的眼神如刀子一样射向了那边的春天,冷如寒潭的脸上没有一点儿的神色,他扫了一眼春天,继续低头心疼的瞧着怀里的夏妤,深吸一口气。门外……站在门窗之下的二狗子和若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没有吭声。远处杵在凉亭里的顾然喝着手里的酒,没有回头,落寞的背影上却写满了担忧。王府的院内气氛异常的紧张,跟随着蒙烈进府之后一直便被一种无形的抑郁压抑着。“若兰姑娘,这件事我们不知情,不知道娘娘是否知情。”二狗子小声儿询问着。若兰低头没说话,瞧着自己的脚尖,心中却道,“娘娘岂会不知,只是不知道娘娘心中作何感想,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就是不想叫外人知道,甚至瞒着王爷,后果应该会想到。”没有得到若兰的回答,而猴子深吸一口气,嘀咕了一声,“希望娘娘无事。”顾然的身子颤了一下,听得两个人的低语,将手里的酒壶扔在了面前的花池里面,看着那酒壶咕嘟咕嘟的冒着水泡最后钻进了河水里,噗咚一声,终是不见了。与他此时的心情是一样的,在挣扎了这么久之后终于知道,这颗心早就不见了。得知夏妤昏倒,他放下了手上所有的事情回来,却见到情况更糟的她。她倒在血泊里,身上的汤汤汁汁上全都是血水,他吓坏了,以为夏妤伤到了哪里。可是……在得知夏妤怀疑身孕之后又流掉的情况下,所有的人都傻了眼。蒙烈彼时赶了回来,却只看到地上还未被擦干净的血水,脸色煞白,抱着夏妤不松手,可终究是迟了。房内……春天在给夏妤换了又一次锦帕之后也被蒙烈赶了出来。担忧的一步三回头,还是无奈的退了出去。“夏妤……”蒙烈紧紧的抱着像一只易碎的瓷瓶的夏妤,想起从前,她是多么坚硬的女人,不管是成亲当日,还是进府之后,他们之间总是会因为误会和无解互相伤害着对方,可夏妤一直坚强的忍受了过来,带着她无比强大的内力和精神。可不想,在这巨大的坚强和体魄之后,竟然是这样的她。如今的她消瘦,瘦弱,不堪一击。蒙烈追了她整整一年的时间终于将她放到了自己的身边,却不想,他终究还是辜负了她。为了自己的江山,为了自己的天下,他以为将她放在王府便是安全,可不想……忍受着一个人的孤独和为了他的前进不受阻碍,夏妤甚至对于她自己的身体只字未提,这样的身体是不能承受任何打击的,她却暗中给自己注射药剂想要保护住腹中的胎儿。望着地上已经被擦的干干净净的地方,蒙烈的心猛的抽痛了一下,他抱着夏妤的手又紧了紧。整整一日,蒙烈都抱着怀里的夏妤,感受着她梦中的梦呓和她的孤独。蒙烈终于明白,夏妤的自由一直是孤独的,她的坚强其实只是表面,她终究是脆弱的。“哎……”蒙烈无奈又无助的叹了口气,在慢慢暗淡下来的黑夜之下带来更沉重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