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鼎宏听出了她话里的调侃,但他并不恼怒,反倒是笑着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管他们如何误解本座,师傅永远都是师傅,师兄也永远都是师兄,他们在本座心里依旧如初。本座深信,总有一天他们都会明白本座的良苦用心,从新接纳本座,也会以本座为荣。贤侄女你也不必急着与本座划清界限,毕竟还是你的长辈,既然你不喜欢本座唤你贤侄女,那本座就唤你雪儿吧。”
“随你。”只要不是贤侄女,叫什么都好。
对于她的冷漠疏远,段鼎宏仍旧保持着一份和善,他屈身恭敬地将她迎了进去,并吩咐山庄上下对她以贵宾上客待之,不得有半点怠慢。
到了正堂,晨曦雪也顾不得喝茶,便急着要去见如月:“可否先带我去见见如月姑姑,我爹吩咐我必须将还魂丹亲自交到她手里。”
段鼎红神色略显沉重,长叹一声,缓声说道:“内子身虚体弱,已卧病在床多年,自她身体不适以来,便从未踏出房门,更是甚少见客,她向来又看中礼教,凡事都以端庄示人,当下她的状况实在是不宜见客。但为了让雪儿可以给师兄一个交代,请容许内子稍做准备,待她收拾打扮一番再与你相见,反正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倒是雪儿你一路长途跋涉,想必早已是车马劳顿,不如你先休息片刻,晚膳过后,再领你去见内子,让你把丹药亲自交予她手中。不知雪儿意下如何?”
晨曦雪自然是知道如月身子不好,要不她也不用在新元到来之际,还千里迢迢奔波到这给她送药。
她轻轻瞥了一眼满脸凝重的段鼎宏,眼底划过一丝暗讽,堂堂御药山庄庄主,居然治不好自己妻子的病?也不怕传出去毁了他的名声,被世人笑他名过其实。
她拿起桌上刻着花草暗纹的白瓷茶盏晃了晃,清澈碧绿的茶水沿着盏壁回旋,袅袅升起的一缕幽雾从盏中腾出,在眼前缠绕,一股淡淡的茶香沁入鼻翼,通透心脾。她浅浅呷了一口:“我是客,你是主,我自当是客随主便。”
段鼎宏见她一副漫不经心
的样子,并没有任何异议,眉间一松,笑着说:“雪儿真是善解人意,师兄教导有方啊。”
他又侧首对着身旁药童吩咐:“朴硝,快带雪儿姑娘到客房休息,再找两个细心的丫头伺候姑娘的日常起居,不得怠慢了。”
“是庄主,朴硝定会将姑娘安排妥当。”朴硝走到晨曦雪身侧,恭敬请道:“姑娘请跟我来吧。”
此时,晨曦雪也正困得发慌,她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起身跟着药童到客房休息去了。
晨曦雪走后,段鼎宏一人坐在堂内喝茶,嘴角触碰到手中的白瓷茶盏时,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地狡黠,却隐约还透着一股凄凉。他朝立在门外的下人问道:“公子呢?”
下人闻声走了进来:“回庄主,公子一早就下山了,估摸着是到惠民药局帮忙去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公子回来后,叫他立刻来见我。”
下人应了声:“是”,行礼转身退到了出去。
晨曦雪疲惫至极,暂时也没闲情观赏山庄美景和房中珍品,看到床就扑了上去,随手从床里扯起一条被子盖上,翻个身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半寐半醒中感觉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她睁开迷糊的双眼,隐约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在房里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