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我摇了摇脑袋,轻笑一声,把赵东雅从自己的脑海中甩了出去。我和她之间的事,也许当成一次值得回味的记忆最好,否则的话只怕我会惹祸上身。虽然四爷对我很照顾,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可是毕竟我不能永远在他的庇护之下,惹上了赵东雅这样的女人,只怕我以后会吃不了兜着走。以衣我只是道听途说,知道一些道上的事,可是这几次跟着四爷下墓的经历却是让我更加体会到了那些传说并无虚言。一旦下了墓,那就脱离了现在的这个社会秩序,在在下发生什么,谁都无法提前预知,而不管在地下经历了什么,大家回到地上以后,也鲜有提起。也就是说,如果惹了某个不该惹的人,让人家在下面背后捅一刀子,事后往那些粽子的身上一推,只怕也是死无对证。毕竟,下墓这一行,九死一生,本来就是高风险的行业。想到这一些,我忽然记起我妈在信上写的那些话。我有种感觉,只怕以前姥爷给我讲的往事,并不是事情的全部。这些年我慢慢发现,姥爷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村小老头,他以前的实力绝对远超四爷,否则四爷也不会对他这么看重。当初那个队伍出现以后,以姥爷的见识,怎么会看不出其中的异常?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让我妈陪我爸一起进山,还不放心又让老疤头暗中跟去了。而且,当时队伍里的那个当官的让我妈取下青铜铃铛,我爸妈就带着它逃走了,只怕也知道青铜铃铛里面藏着什么大秘密。自从他们进山到现在已经三十多年了,那些当兵的还在追他们两个,可是他们却能逃过对方的毒手,如果我爸妈只是普通人,怎么能做到这一点?我有种感觉,爸妈绝对不只是向导那么简单,姥爷把青铜铃铛拿出来给我,也一定有他的目的。我正要想办法问问姥爷,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也把我妈来信的事告诉他,可是四爷却给我打电话来,问我在不在店里,他让人去接我。我一看时间,才发现到了和四爷约好的时间,忙告诉他我还在外面买些东西,马上就回店,然后冲出酒店,打了辆车回到了店里。四爷一见我就皱眉问道:“山子你昨天晚上没出去疯吧?怎么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振?”我知道下墓的规矩,在下去以前,不能随便和女人上床,也不能酗酒,以免误事,便告诉四爷,我只是昨天晚上想起了爸妈的往事,没有休息好而已,在车上补补觉就好了。我妈来信的事,我考虑了半天还是没有向四爷提起。不是我不相信四爷,主要是我觉得这事最好先让姥爷知道,然后再告诉四爷不迟。毕竟我隐约感觉到这里面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隐情,我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会给爸妈带来危险。虽然从小到大没有见过他们,可是我现在已经确信,爸妈一定还活在世上。这一次四爷带的人并没有上次那么多,只有十二个人,但是一个个都是肌肉隆起,表情严肃,身上都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阴冷气息,一看就是下墓的老手。大家分乘三辆越野式军车,一路向大西北驶去。在路上我问四爷,这次为什么搞这么隆重,还弄了三辆军车,我听说新疆那边对当兵的态度可不是很友好。四爷告诉我,边疆民风彪悍,而且这一路路途遥远,那边他以前虽然也去过几次,但是势力杂乱,难免会遇到各种刁难,用军车的话比较方便一些。四爷的能量我是毫不怀疑的,别说是军车,只要他想,弄几辆坦克来我也不会感到吃惊。这次我们打的是军方特别行动的旗号,一路上果然是大放绿灯,两天以后终于进入了沙漠。以前经常在书上看到有人用“沙海”来形容沙漠,只有真正面对大沙漠时,才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面前一片黄沙,一望无垠,根本就看不到边,没有想像中的心潮澎湃,只有一种无力感。在大沙漠面前,一个人实在是太渺小了,就是我们乘坐的越野车,也显得就像小积木一样。我们到这里的时候正是天刚亮,四爷告诉我,在旁边不远处有一个村子,那里是所有要进沙漠人员的补给点。来到这里的人,自然提前都准备了充足的食物,可是总是要补充足够的清水才敢踏进沙漠。从地图上看,从这里到下个可能有清水的绿洲,最少要经过四百多里的距离,这点距离在外面也许三四个小时就到了,而在沙漠中最少也要三天,而且还是在一切都顺利的情况下。而且这一路上我们开车过来,司机已经疲惫不堪,所以四爷便打算在村子里休整一天,然后再进沙漠,也顺便找个向导。站在村外,看起来这是一个有四五十户的村落,在沙漠边上应该也算得上是一个大村了,可是我们走进村子,却发现到处都静悄悄的,既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到人影。四爷皱眉道:“不对呀,我专门找人打听过,半年前有一个探险队还从这里经过,当时村子里有一百多人,现在怎么好像没有人了?难道说他们都搬离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就要到三十里外的另外一个村子补充清水了。”我随手推开了旁边的一扇大门,看到院子里还有农具,甚至连屋门也敞开着,只是没有任何的家畜。四爷挥了挥手,他的手下把附近的院门全部打开,发现都是一样的情况,看起来一切正常,似乎主人刚离开不久,只是每一家都没有任何活物。四爷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打了一个响指,他的手下全部都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了短枪,大家围成一团,把我和四爷包在中间,四爷向前面一挥手,大家缓缓向前行去。忽然,一个身影从前面的街角拐了出来,看到我们惊叫一声又退了回去,然后我们就听到向远处跑去的脚步声。虽然那个身影只是出现了一秒不到的时间,但是我们还是看清那是一个身穿新疆当地服装,头上还戴着一个八角小帽的壮年男子。四爷轻声叫道:“追!”大家冲过街角,看到那个男子推开前面四五十米处的一扇门,头也不回地跑了进去。四爷的手下来到门前分作两边,举枪靠墙站好,我和四爷走到了门前,四爷伸手推门却没有推开,很显然被人从里面给闩住了。四爷举手拍门,我们听到从里面传来了一阵慌乱的声音,然后便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来:“你们是什么人?”听到对方说话,四爷挥了挥手,让手下把枪收了起来,告诉门里的人我们是军方派出的特别行动小组,前段时间有一伙科学家在沙漠里失联,我们是否则到沙漠里去营救他们的。对方一开始还有些不相信,四爷掏出了一个红皮的小本本从院墙上举给他看,对方似乎才放下心来,走过来给我们开了门。开门的正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壮年男子,三十四五岁的样子,八角帽下露出微卷的头发,深眼眶,淡蓝色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皮肤也比我们看起来要白上一些,很显然就是新疆当地人。四爷表明来意,对方听说我们要补充清水,告诉四爷说村子里本来有两口井,现在大的已经干枯了,只剩下了一口小的,所以说村子里大部分人都搬走了,只剩下了十一个人还住在这里。在四爷和男子说话的时候,我看到从正屋里有几个女人的身影在晃动,不禁感到好奇,问男子这里还有几家人家。男子愣了一下,笑道:“现在只有我还有十个女人还住在这里。”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我们让进了屋子,有四个女人还在屋子里摆弄着地上的东西。我好奇地走进一看,只见她们在用手指拨弄的,竟然都是一只只黑亮色的蝎子。以前我在村里也经常去抓蝎子,但是那些蝎子都是深褐色的,像这种墨黑油亮的蝎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这些蝎子比我以前见到的也要大上许多,目测有寻常蝎子的三倍多,背上的毒钩也更长一些,如果伸直的话,只怕有半尺长。这样的蝎子蜇人一下,只怕立刻就会毙命,可是那四个女人似乎完全不怕它们,就那么用手抚摸着它们,就好像抚摸自己的孩子。每个女人面前一个用稻草缠成的箩筐,每个箩筐里都有上百只蝎子,看着这些毒虫,我的心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四爷他们也是面露忌惮。男子看到我们的目光都转向了蝎子,微微一笑告诉我们,这是沙漠里特有的沙蝎,比眼睛蛇还毒,但是它的毒液有极强的药用价值,他们也是为了养蝎子挣钱,才留在村子里的。在他说话的时,我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一抖袖子,从里面爬出了五只蝎子,排着队进入了箩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