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翎营寨近旁的一座山峰之上,此刻有两人在侍卫的护佑下,观看着陈翎营寨内的情况。此刻见一员战将移走拒马,踹开寨门,在陈翎步卒尚未来得及上来阻截的时候,杀进大营中,一人喜形于色说道:“文和,陈翎那小儿就此要被擒了。”贾诩捋须呵呵一笑,谦逊言道:“听闻陈翎此人乃是夏侯元让之婿,将军擒之即可,…”贾诩没有把话说完,点到就行了,不必强言之,若是此人真心想杀陈翎,自己又拦不了。那人闻听之后罢手,仰天大笑一声,复长叹一声,说道:“我亦知此,感觉颇为棘手,方才令张绣一同前往。”贾诩听罢,呵呵笑着,不再言语,心中则暗道,看来此人对陈翎这个青州温侯重臣起了杀心。重陷进陈翎大营的正是张绣,张绣本是枪将,此刻提着一杆长枪在陈翎营寨中横冲直撞,肆意杀戮。张济降曹,他是知道的,但就是因为知道,对此他才有些一丝的怨恨之情。张济兵马良多,加上有贾诩如此深谋远虑的军师,曹操不一能够战胜己军,可张济就是降了。归至曹操帐下之后,平白无故官职下了一等,所率的兵马也少,如此境地之下,张绣更怨恨张济,若不是张济降了曹操,何至于此!此刻张绣在曹洪的指挥下,杀进陈翎营盘中,肆意释放着自己的怒气,根本没注意到来自暗处的袭击!陈翎大帐中号令已起,那是沉闷的三点鼓声,曹性听闻,随之而动。早已瞄准张绣等人的诸葛连弩开始发威,一排箭矢无止无尽的射向张绣本人以及他所率的骑军。在黑暗中,虽然有点点营火,但在这种情况之下,张绣怎么可能抵挡的住诸葛连弩的暗击?一轮射击之后,所有的战马全部跪地死亡,马背上的所有骑卒,每人身上起码都中了七、八支箭矢,无一幸免,全部阵亡。或者还有一人遗漏。张绣在曹性诸葛连弩速射出弓矢之时,心中大骇,经过袁绍、吕布两军两次交战,诸葛连弩早已不在是秘密,曹军为此,已有了准备。诸葛连弩有着弩弓的破甲性,又有快速射出弓矢的特点,针对于此,曹军装备了重型盾牌,本来那是配置给重步兵所有的,但现在张绣同样携了一盾在背。眼见诸葛连弩箭矢而来,张绣顾不得伤人,向地上扑去,顺势把盾举了起来,遮挡着箭雨攻击。在张绣遮挡着箭雨攻击的同时,从另外一边寨门外,又杀进一将来。此将同样手持一柄长枪,率着无数的曹军冲进营寨。觑见此刻营寨内陷入混乱中,此将不顾杀敌,率军直入,直取陈翎大帐。纵马间,不少兵卒上来围杀,此将令左右分而砍杀之,自己继续突入。待行至一半路程之后,突兀从左右杀出数百骑卒来,此将大惊,知是中计,忙不失迭的拨马准备撤出营寨内。忽听闻对面一人喊道:“来将可是曼成兄?”李典转目看去,见喊话之人全身装甲,甚至他胯下之马都是着甲覆盖,等他揭开面罩,露出面容来,李典才认出此人,竟是夏侯惇的族弟,夏侯恩!夏侯恩既然跟随陈翎去了,那么就是敌人,敌将在此,就算是夏侯惇的族弟,自己也得把他擒拿回去。至于擒拿回去之后,夏侯惇是否再放纵回吕布重臣陈翎身边,那是另外一回事了,至多再遇上的时候,再擒拿一次,多赚一次擒将之功,李典觉得很合算。李典也不搭理,持着长枪就冲夏侯恩而来。若是其他将领,李典可能不会这般大意,可夏侯恩这个家伙,不是自己的对手啊,那是有近十场的比试记录可供参考的。夏侯恩见之,把覆面甲掩下来,一提重枪,就冲向李典而去。重骑战术,夏侯恩一直在演练,在这个世上,夏侯恩可谓是重骑战术第一人,别人不能比。胯下之马缓慢的启动,移动一点也不快,夏侯恩不急不躁,重枪瞄准李典胸膛而去。李典见着夏侯恩纵马而来,差点笑出声来,凭着这样的速度,能征战?不管不顾,长枪横握,夹马就驰了过来。两马相遇之时,夏侯恩心中稍微有些遗憾,速度还没有到顶点,此刻出的一枪,将李典击下马来的可能性只有五成。李典的长枪横扫过去,直取夏侯恩的肩膀,这是李典真的只想活擒夏侯恩而已,并不是想击杀他,指向肩膀是,准备将夏侯恩击下马,然后擒之。夏侯恩见之,倒是蛮感动,连忙言道:“你避开一些,我这一枪你接不了。”李典闻之,嗤之以鼻,本来向避让的,现在索性也就不闪了,直挺挺着冲了过来。两人两骑相击,夏侯恩重枪长过李典不少,李典近前才发觉,此刻已经为时已晚,饶是李典努力腾挪躲避,也没有让过这一击,夏侯恩的重枪沉沉的顶在李典的胸膛上,李典随势直接飞摔了出去!李典是飞了出去,他胯下之下还在向前冲击,夏侯恩本欲侧马避开,想想算了,挺累人的。然后李典的坐下骑,直接碰撞上夏侯恩的铁骑,夏侯恩人形晃了晃就没事了,可李典那马一连暴退三步,前蹄一跪,就这么趴下了。李典飞身中,觑得如此境况,心中大愤!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惭愧自己不知所谓,竟然想抗衡战车一般的夏侯恩一人一骑,还没有掉落在地上,便已经口吐鲜血了。夏侯恩纵马上前,过了十几息,来到李典的面前,说道:“曼成兄,若不想服侍我家主公的话,还是快点走罢。”夏侯恩说完,便拨转马首,向着曹性那边去。夏侯恩在与李典交战之时,便已觑得那边似有一将在持盾抵御着曹性的箭矢攻击,李典是往年交好,纵敌而走,陈翎也不会为此惩戒自己的。虽然夏侯恩心底是这样想的,但总归有些惴惴不安的感受,不如前去抢了曹性的功劳,那么将功抵罪,自己也就可以放开此事了。李典努力爬起身来,举目一望,差点又吐出一口血来。此刻自己所辖的部从,正与夏侯恩的铁骑在交战,枪来刀往的,厮杀的异常惨烈。夏侯恩铁骑部从各个手持斩马刀,拼命的往李典部曲身上砍去,而李典的部曲同样持长枪在奋力刺击铁骑。铁骑受到来袭,被刺中之后,仅仅是身形别扭了一下,便侧身让了过去。长枪刺击到重甲上捅不穿,只会留下一道道划痕,却伤不了人。避让过去之后,铁骑挥刀怒斩,对面的李典部曲,有人用枪遮挡,有人躲避,这些算是幸运的了,那些来不及躲闪的,斩马刀劈落间,就是一声惨叫,接着就是坠下马来,为其余步卒所砍杀。仅仅才一会的时间,李典带来的部曲已经所剩不多了,李典眼见于此,不敢再做逗留,强忍着一股欲吐之意,踉踉跄跄着在一部曲的帮扶下,爬上一匹战马,率着部曲,向外杀去。此战杀至天明,曹军突兀退去,令待在大帐中的陈翎疑惑不已。此刻早已成为阶下囚的张绣被捆绑着下首,陈翎看着他的样子,心中暗道:赵云与张绣乃是师兄弟,若能收得此人,不枉自己眼睁睁看着众多士卒死去,而不做防备。陈翎乃站起身来,来至张绣面前,开口言道:“久闻张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张绣听罢,呵呵笑了起来,说道:“我闻你陈翎也算是个人杰,见过被绑缚待斩之人,是属上将的吗?”陈翎仰天哈哈一声,俯下身,对着张绣说道:“这不过是客套之语,张将军何必当真?”张绣眼前一亮,点头说道:“陈翎,依你此言来看,实属真诚君子,我不相瞒于你,我叔父刚降曹公,此刻正是栗栗危惧之时,我若降你,将置叔父于何地?”张绣继续说道:“与曹操相比,与你同殿为臣,尊温侯为主公也无不可。不过先前在长安之时,我已为建忠将军,难道温侯想将青州让与我不成?”张绣说完,呵呵大笑起来。建忠将军,秩第五品,掌征伐。刺史,间或在五品、四品之间。秩第五品,与青州刺史差不多大,现在主公吕布任命一个牙门将军、荡寇将军,都得反复斟酌一番,才能赏赐下去。按照收降将官加一阶的惯例,除非能够封赏出四品衔的官职,不然就算当事人,譬如现在的张绣,心安理得的俯就称臣,可身为主公的却不能够就此安心啊。一来,他的官职几乎与主公等列,有兵有权之后,加上不弱主公的人望,随时都有率众背叛的可能;二是,倾心来投,总得安抚一下,现在给不了官职,作为主公的温侯心中,想必定然会有一股歉疚之意吧。歉疚之意,看人看事,若是马上能够弥补的,那就不是什么大事,可若是总是弥补不了,那么每次见着此人,是否会在心中升起一股,反正已亏欠你了的,就这么亏欠下去?那是不可能的!最标准的做法就是找个机会,让你消失了,然后心中就舒坦了,现在不歉疚什么人。想到此刻,陈翎甚感麻烦,可又不能就此斩杀,毕竟与赵云有过一段接触,看人看面,总得留下此人性命来。故此,陈翎叹了声道:“不若这样,你做我一护卒,我每天升一阶,过不了几日,就到校尉一职,然后由我推荐给我家主公如何?”看着陈翎一本正经的样子,张绣哈哈大笑,说道:“有趣,有趣!”陈翎戏耍了一遍张绣,正色说道:“我这是看在你师弟赵云面上,不然早拖出斩了你。”陈翎说完,转身回至上首坐下,静静阅览此战得失。开战前,曹性八百诸葛连弩,夏侯恩五百铁骑,几乎没有伤亡,损失最为严重的是底下五千步卒,现在止有三千,其余二千众或死或伤,不能作战了。饶是如此,陈翎也很满意,不为别的,已经得知此次作战对象乃是以曹洪为主将,贾诩为军师,帐下有张绣、李典、满宠等将的万余曹操大军,经过昨天一战,曹军死伤甚重,近一半人数留在此地,不能归故乡了。这一切皆得益于曹性的诸葛连弩以及夏侯恩的二百铁骑。曹性的八百诸葛连弩,不需细表,夏侯恩的二百铁骑,由于是初次出现在曹军面前,在没有火攻、水淹等计谋的暗算下,正面对敌,曹军无能抵挡。夏侯恩对此曾经言道,我只是并排着纵马过去,曹军皆不能敌,大军为我所破!对此没有准备的曹军拿什么破?这里还是山丘地势,若是开阔的平原地带,假如马力足够的话,溃其大军也不是不可能啊!对此,陈翎深深太息,重甲的确是重甲,可不负久战,就这么一小会时间,破了曹军之后,二百重骑就全部累趴下了。陈翎看完,抬起头来,正待令人将张绣押下去,好生看管起来,便有人进大帐前来报禀道:“管亥率一军前来与大人汇合!”陈翎罢手将张绣押解下去,站起身来,走向帐外,准备迎接管亥的到来。陈翎边走,边暗暗道,原来如此,曹洪见管亥来此,战局又不利他,才撤退而去的。奉高城楼之上,看着底下无数的曹军将城池围的水泄不通,心中暗暗发愁,不为别的,就为粮草!粮草仅够维持一月不到的时间,本来还能增添一些,可曹军来得实在太快,自己根本没有来得及将泰山郡内所有县城的粮草运送到此城来。旌旗仪仗开处,此刻身为三公司空的曹操一脸威严,向着城楼之上瞥了一眼之后,便在郭嘉的礼敬中,端坐下来。此次攻击奉高,乃是杀入青州境内的第一战,不能有失,故此曹操亲至,以号令诸将不得退却半步,若有畏战不前者,斩!若有击鼓不进者,斩!若有不尊号令者,皆斩!手持开山斧的徐晃拍马至曹操麾盖之下,翻身下马,抱拳向着曹操请战言道:“主公,晃自投入帐下之后,寸功未立,已位列将军品序,每次思及,便有愧对诸公之意,此次可否让某出战城下?”曹操含笑捋须眼观郭嘉,见其微微颔首,便道:“公明忠勇无双,某料城中并无汝之敌手,虽然如此,但还须小心在意。”徐晃听得曹操之意,乃是同意自己出战奉高城下,大喜过望之下,向曹操大声说道:“晃必定破城以报主公厚遇之恩!”徐晃说完,向着曹操抱拳一礼,转身步向坐骑,飞身上马,一路驰骋而下,直抵奉高城门前。徐晃来至城下,仰望城楼之上,搦战喝道:“高顺,我闻你乃是吕布帐下大将,今日可敢下得城来与我厮杀?”高顺在城楼之上,早见有一将从曹操大军中冲越而来,阵旗翻滚处,大斧无比硕大,端的只能是猛将才能持而战之。此刻听得徐晃之言,高顺乃喝道:“来将何人?通上名来!”徐晃答道:“本将乃是徐晃徐公明!”“徐公明?”高顺暗暗自忖着,这人在曹军中不是大将之人,奈何曹操会派遣他来搦战?心中怀着疑虑,高顺看觑向左右,但见许褚、徐盛、廖化、柳毅四将皆在侧,乃道:“既然曹军遣将来搦战,汝等谁肯愿意下城与此人交战?”许褚早已按捺不住,抱拳上前就想请战。若不是高顺之前有言道,不能轻出,此刻早已飞身下城去斗将了。高顺看觑许褚首先出列,心中既欣慰,又担忧,欣慰的自然是有许褚这等猛将在,毋需惧怕曹操搦战,担忧的是许褚杀的尽兴之后,便会不顾一切的袭向曹操中军大帐下去。故此,高顺摇摇头,为许褚解说道:“曹操帐下猛将颇多,此乃第一人,仲康你不宜轻出,此战还是留给其余几将罢。”许褚听闻,沮丧着狠狠盯向曹操大军深处的中军麾盖,那里有无数的大将,那里有无数军师谋臣,想凭借着自己一己之力,突入其中很是艰难。高顺既然不同意许褚出战,剩下三人徐盛、廖化、柳毅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徐盛、柳毅两人上前一步,向着高顺言道:“末将愿下城与来将交战!”高顺颔首,廖化虽然没有请战,但高顺没有为此而见责。那是因为他在这三人中,的确是派在末尾,不能与徐盛、柳毅相比。如此一来,高顺看着徐盛、柳毅两人,心中想道,徐盛乃是文武兼备之人,将才难得,不容有失,而柳毅相比之下,武勇与文向相差无几,可遣其出战。高顺又一想,柳毅此人少年得志,现在已经是校尉了,假如下城之后,便小觑这徐公明,或有失手之处,待到那时,柳毅战败脱身回至城中还则罢了,趟如为其所斩杀,岂不是坠了威风,失了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