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陈庆说罢这趣事,帐内周邵自然而笑,陈济跟着傻笑,似懂非懂的乌维附和着笑。陈庆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下直摇头,知乌维不懂自己所讲的。待众人笑声逐渐停歇下来之后,陈庆拱手向着乌维说道:“我等三人前来此处,意欲购入几匹坐骑,尊驾可否带我等前去选择一、二?”知三人身份非比寻常,就算白送三匹小马驹在乌维看来也亦无不可,当下应下此事,引三人向帐后而来。出了营帐,乌维见三人的侍卫雄壮异常,乃问道:“车骑将军帐下的卫者都是这般的勇士吗?”不等陈庆答,周邵抢先回道:“当然,就说我父亲麾下,这样的健儿比比皆是。”乌维含笑从众卫卒脸上一一望过去,见他们的眼中全带着一丝谨慎之意,知是对己颇为疑忌,不敢再观,向着他们抱拳见礼,接着便继续向后行去。行不久,陈庆等人还没有靠近,远远就望见数百匹无鞍之马被圈养在一木栅内,这些马中,黑色、黄色居多,少数是红色、白色,还有花色。不用乌维再指引,周邵、陈济两人越众而出,只有陈庆留在乌维身旁缓缓而行。陈庆身形矮小,不能窥全貌,乃登高瞭望,未久乌维听得他道:“偶闻大人乃是送‘汗血宝马’过来,…”踌躇了一下,自己父亲与左贤王私下或有约定,不然也不会离开了并州之后,他依然派遣此人送马出来。他的两个孩儿现在青州张辽将军的府上,若是想通过进献上宝马,求得吕布归还二子,将汗血宝马送到邺城去才是正理。想不清楚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事情在里边,陈庆不好胡乱说道,故而接着说道:“不知这汗血宝马在何处,可否让小子见识一下?”乌维惊异,问道:“你怎知汗血宝马不在这其中?”陈庆说道:“既有宝马之称,我又读过一篇有关此‘汗血宝马’的书籍,知此马有高大、纤细、勃发等诸多特征。”陈庆说着,一指前方那圈养的马匹,继续说道:“大人,你看在这一批马中,哪有一匹能算得上高大?”乌维赞叹,言道:“久闻你父之威名,想不到你这小小的孩儿亦有此见识,将来…”不等乌维夸耀自己,陈庆从木台上下来,罢手言道:“将来事谁能知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出自当世孔融一事。孔融十岁之时,跟随父亲到洛阳。那时李膺名气很大,担任司隶校尉的职务。到他家去的人,都是些才智出众的人、有名誉的人以及自己的亲戚才去通报。孔融到了他家门前,对看门的官吏说道:“我是李膺的亲戚。”通报了以后,上前坐下来。李膺问道:“您和我有什么亲戚关系?”孔融回答说道:“从前我的祖先孔子曾经拜您的祖先老子为师,所以我和您是世代通好。”李膺和他的那些宾客没有不对他的话感到惊奇的。太中大夫陈韪后来才到,别人就把孔融说的话告诉给他听,陈韪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孔融说:“想君小时,必当了了。”陈韪听了局促不安。这话是陈庆的自谦之语,乌维久在塞外如何得知这般事情?见其愕然不明所以,陈庆心感与此等蛮人说话困难之时,亦觉得再与他废话,纯属自找无趣,当下开口说道:“大人?”乌维听明白了这句话,回道:“此次前来小沛,实际只携带着三匹‘汗血宝马’,此马确属异种,与其他马大不相同,圈养在一起后,已经有数匹良马为这三匹宝驹所伤。”陈庆颔首,这才是真正的宝马,若是性情平和,想必在征战之时也只得安于现状,不复有争胜之势,若是如此,何来偌大的名声?见陈庆点头,乌维言道:“此三匹宝马乃是我王送呈给予你父之礼物,非是小事,自关外至此地,都是我一人在伺候着。”说道此处,乌维苦笑了一声,看陈庆不明所以,才接着说道:“此类战马本性温和,不过是在被降服之后。”“可若是由我等降服,此马就难为他人之坐骑。”乌维感叹着说道,“汗血宝马有灵性,当属绝世好马。”“如此好马,若是损伤了一、二,我岂不愧对大王?”乌维如此将其中的辛苦说了一些,原因无他,只想在陈庆的心目中留下一个印象,若是此次他回去,待陈翎出征班师之后,将此一番话说与他听,自己不就有了一个任劳任怨的印象会留在大人的心目中去了吗?然后自己借机送呈上此三匹汗血宝马,大人心悦之下,说不定就看在能养马的份上,就招揽了自己。陈庆不知乌维有这样一种小心思在里面,只是以为没有直接将此三匹汗血宝马送给现在陈震,是有其他缘由在内。听得甚为烦躁,陈庆正想离开乌维,前到周邵、陈济两人身旁,刚巧此时的周邵彷似是看中了一匹马,指着其中的一匹黑色骏马,转首回来对着乌维说道:“那匹,就是那匹,牵出来让我试骑一下,若是合心意,我就要这一匹了。”周邵所看中的那一匹黑色骏马,毛皮亮泽,步伐轻灵优雅,确是一匹好马。陈庆正待要乌维命人进入栅内牵出此马之时,便见乌维摇头,陈庆不解,周邵亦见之同样不解。乌维走到木栅边,对着三人解说道:“马不像人,能活很久,马的寿命止有二十年左右。”乌维说着,指向周邵所选中的那匹马说道:“此马虽然亦止有五、六岁的模样,但…”乌维笑了笑,向三人说道:“你三人现在十岁左右,待你们长大,这马最好的一段时光就过去了。”“也就是说,等你们刚刚成年之时,你们所骑乘的马已经进入暮年。”乌维不愧为养马之人,对战马的喜爱出自肺腑,完全就无视了三人本来是一时性起才会过来购马。购了马之后,是否骑乘,那完全是另外一个问题。听完乌维的话,周邵有些黯然,他不像陈庆、陈济两人,在他的心中,将来是要上战场厮杀的,若是真彷如乌维此人所言,自小一直伴随自己长大的坐骑,那时候已经不堪使用,自己能够接受得了吗?“相反,”乌维见三人默默无语,一指另外圈养的一处,那里有十数匹小马驹,有的仅仅比三人高一些,有的羸弱非常,步履间勉勉强强在遛走着。“这些小马才是你们应该选择的坐骑。”乌维见三人一脸的嫌弃,心中暗叹着,我身为一大王麾下的小臣,如何敢将成年壮马贩卖给你们?若是坐上这些马之后,跑着跑着,就坠下来,摔伤了谁,自己都得因此而受到牵连。只有这样的小马,不甚高,就算这三个孩童中最小的那个,骑乘上去之后,亦不会因摔下马来酿成大祸。笑眯眯的看着三人,乌维为周邵、陈庆、陈济三人介绍起这些小马驹,说道:“别看它们现在的模样不如那些成年战马,但我乌维敢发誓说,过了二、三年之后,它们便是一匹匹良马,不比现在你们眼中的那些战马差。”听的乌维的话,本来心羡那些大马的周邵有些垂头丧气,陈庆见之,劝慰着说道:“大人的话并无不妥当,一匹马长的很快,等你过了十岁,差不多就已经成年起来,到时候,也不至于彷如现在这般了罢。”陈庆说话此话,转首去看这十数匹小马,心中念道着,不如自己率先择一匹,然后再帮两人选二匹,然后回去得了。这次过来购马正是趁兴而来,败兴而归。指指戳戳,陈庆不知道好坏,随便择了一匹自己喜欢颜色的白马,对着乌维说道:“我就要这匹罢。”见陈庆选择了一匹白色的小马驹,乌维奉承着说道:“选得好,选得好,这马的血统极为纯正,将来亦是一匹宝马。”陈庆呵呵一笑,乌维此话彷如是那些追金逐利的商贩一般无二,不能当真。见陈庆选了马,陈济指着其中最为小型的一匹红马,说道:“我要这匹。”陈济是现在主政小沛陈震的孩儿,乌维连忙也恭维了一句,之后转首看向周邵,周邵心有不甘,但还是迟疑着选了一匹黑色小马。见三人选定各自的坐骑,乌维喜笑颜开,说道:“就三匹小马,我就赠送给三位了。”乌维说话的同时,命人下去准备特制的马鞍,以供三人尝试骑乘。听得乌维的话,陈庆摇头言道:“买卖货物,公平交易,不能就因小而令大人亏损无利可图。”陈庆说着命人送上铢钱来。在乌维连连推辞中,陈庆就已经无心待在这里,“汗血宝马”的影子都没有见着,想着以后总有机会见到,向乌维告辞之后,携着周邵、陈济两人转回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