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得好,患难见真情。如今想来,确实如此。当你历经风雨之时,非但能因此而寻觅出至交好友,还能在一定程度上,识别出某些狐朋狗友。那些平日里对你信誓旦旦地说,要为你赴汤蹈火肝脑涂地的人。待到你果真身陷危难之时,这些所谓的“勇士”又身在何方?怕是早就跑得连鬼影子都没有了。此正所谓世态炎凉转瞬间,由不得你不信。这一刻,朱玉来对此可谓深有体会。莫说是往日里那些与之大吃大喝之人根本不可能来搭救自己,就连董见新等人对他的安危也并不是十分上心。若不是因为自己乃是朱靖祺的义子,以至于使其不免有所顾忌的话,这些人怕是早就冲进屋内,与之开打了。至于武辛义,则更加不必多说,都知道他是出了名的不讲道义。若是朱玉来真的在此遭遇不测,武辛义顶多是个保护不周的罪名。加之武辛义此刻有武莹敏为其撑腰,且自己深得皇上恩宠,故而有些目中无人。反正无论如何这把火也不会烧到武辛义的头上,他又何必趟这潭浑水?事到如今,只能靠董见新、马布财搭救朱玉来了。不过此二人不知何故,竟站在原地迟疑了将近半个时辰,却还未曾想出所谓的万全之策。见此情形,屋内的季福源有些急切地对李湘玲说道:“这帮酒囊饭袋,怎么还不攻进来?我这十几年都未曾动过手了,就不能让我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听闻此话,李湘玲当即便对站在一旁地季福源说道:“想要活动筋骨,又何必非要等着别人打进来?你完全可以主动出击,似这般,岂不是更能彰显出你的英武不凡?”李湘玲此话,明显就是在讽刺季福源。心说,还真以为自己依旧是当年的那个百战百胜的大侠吗?“哎呀,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呢?有道是打人不打脸,你怎么总揭我老底儿?以后可不能这样啊,怪伤人的,好歹我也曾救过你的命。”季福源倒是满腹委屈了。“真啰嗦……”李湘玲极度嫌弃地回了他三个字。正当这时,季福源忽然听到屋外似有打斗之声。只见他把着门框,进而通过两扇门之间所留下的缝隙向外看去。此刻,屋外已然乱作一团。看这情形,似乎是有人来此驰援李湘玲等人。果然不出季福源所料,来此为其解围的,正是于景熙和秦梦兰二人。于景熙因何到此自然不必多说,然而何以秦梦兰也会参与其中?个中缘由,还有待进一步探知。却说董见新与马布财之前只听说过,朱靖祺手下有着这样一位善使易容之术的能人,可却从未见过他的本来面目。此番来人居然自称为于景熙,莫不是想要浑水摸鱼,借以趁乱救出李湘玲?于景熙眼见董见新竟然怀疑自己的身份,当即便对其说道:“董大武师,还记得当年吗?”话说数年之前,董见新还是个穷得连吃饭都成问题的乡下人。遥想那日,董见新一睡就是好几个时辰。直到午时初刻,他才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起床后,董见新本想找点东西垫垫肚子。然而,当他下意识地打开锅盖继而向内一看,竟然发现锅内简直比自己的脸都干净。万般无奈之下,身无分文的董见新只能独自出门,看看能否寻摸点残羹剩饭之类的,也总比饥肠辘辘要好得多。恰在这时,董见新忽闻前面不远处似有叫喊之声。见此情形,董见新便快步走了过去。只见董见新蹑手蹑脚地行至窗外,而后便偷偷摸摸地向里面瞅了几眼,原来是几个富家子弟正在此处谈笑风生。酒至半酣,此中人便将手中之物到处乱扔。因为他们的饭桌就在靠窗一侧,故而这些人偶尔便会把吃剩的鸡骨鸭脖之类的随手丢于窗外。如此一来,可算是便宜了躲于窗外枯木之下的董见新。只见他迅速地抓起了地上的鸡骨头,而后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全然不介意此乃是别人吃剩下的东西。董见新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此等陈年丑事于景熙怎会知道得一清二楚?眼见一旁的董见新已然被气得直冒青烟,于景熙竟然还在无所顾忌地说着,他那并不是十分光彩的往事。“哦,我想起来了,还有那年冬天,董见新眼见一长相清秀的女子从他的面前经过……”“够啦!闭嘴!死吧!”于景熙的话显然是触及了董见新心底的痛,如若不然,他不会发疯般地朝着面前的于景熙杀过来。然而,令其始料未及的是,自己根本不是于景熙的对手,以致于十招过后就差点被他杀死。万般无奈之下,董见新只能选择与马布财合力击杀于景熙。不料,即便是二对一,他们也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正当于景熙与此二人激战之际,与之同来的秦梦兰便趁其不备,伺机救出了被困的李湘玲等人,并带着他们成功摆脱了这些人的纠缠。于景熙眼见李湘玲已然脱险,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离开了此处。事后,季福源为了答谢于景熙与秦梦兰的救命之恩,特意在福源酒楼之中摆下了一桌酒席,想让他们痛痛快快地美餐一顿。其间,季福源还特意找来李湘玲作陪。毕竟季福源心里清楚,于景熙之所以能够愿意舍命搭救众人脱困,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对李湘玲爱得深沉。如若不然,他吃饱了撑的来管这等闲事。然而,这些事情在李湘玲看来,完全就是于景熙主动献殷勤,他是别有用心。眼见李湘玲并不待见自己,于景熙竟又当着她的面做出了一系列奇怪的举动,那便是有意无意地与其一旁的秦梦兰勾勾搭搭不成体统。原来,在此之前,已然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的于景熙,不知听信了哪位“高人”的奇怪指点。说是若想顺利拥有李湘玲,那便要让她清楚地意识到,于景熙并非是没有李湘玲就不行。说白了,就是让于景熙当着李湘玲的面和别的女子暧昧不清,借以达到激怒她的目的,此正所谓欲擒故纵。也不知道于景熙是如何得罪了此人,以致于竟然给他出了这么个馊主意。须知李湘玲最恨的便是薄情寡义的负心人,无独有偶,于景熙与秦梦兰此刻所做的,竟与李湘玲当年之遭遇出奇地相似。似这般,二人之间便再无可能。起初,秦梦兰得知于景熙竟然要让她帮助自己做这种事,是坚决不答应。后来,于景熙为了达到目的,居然极为巧妙地利用了秦梦兰的良善之心。看着于景熙可怜巴巴的样子,秦梦兰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以至于居然同意了这一做法,而后便与之干出了此等糊涂事。原本,李湘玲还并不是非常讨厌于景熙。可如今他这么一闹,好感度瞬间降为负数。眼看着李湘玲愤愤离去的背影,于景熙百思不得其解,何以大师所说的办法并不灵验呢?她不是应该更爱我才对吗?于景熙在恋爱方面的智商真是令人堪忧,似这般,李湘玲没有抬手打你已经是仁至义尽,还谈什么更加爱你,她只会恨你入骨。话分两头,正当于景熙等人在福源酒楼对坐饮酒之际,太师府中却是一片死寂。只见没有半点精神的朱玉来眼神呆滞地躺在床榻之上,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见此情形,一旁的朱靖祺心如刀割。真没想到,权倾朝野的朱靖祺,如今竟会落得这般田地。女无好女,儿无完儿。似这般,与绝后何异?此刻,朱靖祺便再也没有了想要更进一步的昂昂斗志,有的只是满腔的愤怒和仇恨。他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害得朱玉来到如此地步的人付出血的代价。原本,朱靖祺还不想这么快就对曦月阁采取行动。可事到如今,他已然改变了主意。孔凡锦、于景熙、张天娇,他们通通都要死!时至今日,非但是朱靖祺饶不了他们,就连山河武馆的董见新也照样是恨透了于景熙。董见新其人一向把面子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他万万没想到,当世之中竟然还有像于景熙这样的人存在。从那日的情形上我们不难看出,于景熙必然是知道董见新不少的隐私。似这般,你让董见新如何安睡?每当董见新想到于景熙极有可能随时随地地把自己的那些丑事传扬出去,他就怒火中烧,甚至一度被他气得是头痛欲裂。为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于景熙必须死。只有死人,才会永远地守住秘密,而不必为之提心吊胆。由此看来,对于一些涉及到他人隐私的事情,我们还是选择闭嘴方为上策。如若不然,你倒是一时痛快了,殊不知自己将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若是别人倒也罢了,特别是像董见新这样睚眦必报的卑鄙小人,一旦招惹上他,再想独善其身便没有那么容易了。另一方面,顺利完成任务的秦梦兰,在处理完相关事宜之后,便再度返回了长安城。那日夜里,若有所思的秦梦兰独自行走在一条寂静的小路上。正当这时,秦梦兰隐隐约约地看到前面不远处,似乎是走过来了两个人。秦梦兰见状,便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想要一探究竟。不料进前一看,竟是云轻悠和夏轻舟。话说夏轻舟自从那日自洛阳回来后,便一直都放不下何遇卿,以至于竟不惜再度返回洛阳,借以探明虚实。不想却又被何遇卿痛打了一顿,还差点被其戳瞎了左眼。这不,云轻悠刚刚带着他从药铺换药回来。大夫说幸亏何遇卿用力不是很大,否则夏轻舟的眼睛就保不住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云轻悠在安排夏轻舟睡下以后,便独自来到巷口,想要找秦梦兰聊几句。只见秦梦兰独自站在此处,呆呆地望着那看不见任何光亮的黑暗夜空,眼角处还泛起了泪花。见此情形,云轻悠当即便问道:“兰兰,你还好吗?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去帮你捶死他!”“没有。”秦梦兰简单地回答道。少时,显得有些尴尬的云轻悠又问道:“天易呢?我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他不在了。”说着,秦梦兰的眼泪便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什么?不……不在了?——这真是天……妒英才呀!”说着,云轻悠便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旁的秦梦兰见此情形,未曾言语半句,而是选择了转身离去。她好像有些讨厌云轻悠,却又不好意思明说,故而只能尽量躲避。可云轻悠却不以为然,竟然还自顾自地追了上去,真是厚脸皮。“怎么又走了?等等我……你慢点走!”只见有些手忙脚乱的云轻悠,一边提着鞋子,一边追着秦梦兰。这鞋底断的,真是“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