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行应了声是,师徒两又聊了会最近李沧行练功的进展。不一会小二将一大壶热水与两个盛了热水的木桶端入,澄光又照前法验了一下热水与木桶后才放心。两人洗漱之后,按之前的分工轮流休息。三更半时李沧行被澄光叫醒,值守了下半夜,他一边打坐,一边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隐隐间觉得这江陵城夜间并不平静,二三里外经常有破空风声,显然是有夜行人来来往往。李沧行的脑子里回忆起师父们曾说过的什么采花yín贼入香闺,劫富夜盗草上飞之类的传说,不觉神往,内息的运转也比在武当时来得急促,不知不觉间鸡鸣声入耳,睁眼一看,东方天已发白。早晨洗漱过后,澄光师徒二人下楼结账。吃早饭时,李沧行发现邻近的几桌皆是江湖人士,满脸凶悍之气,一看便知并非善类,对着自己师徒二人一边上下打量,一边交头结耳。李沧行一边吃饭一边开始全身运气,而澄光则神态自若,一如往常。过了一会儿,从外面跑进来一人,与那名看似为首的满脸横肉中年汉子耳语了几句,中年汉子立即起身向外走,经过澄光这桌时,那中年汉子看了二人一眼后,快步走出,其余十余人也跟在他身后走出了酒店。李沧行长出一口气,刚才他虽然感觉这些人武功除了那为首的汉子外,都不是太高,但毕竟人多势众。而且刀剑无眼,在这城镇中动起手来,怕是会伤及无辜。澄光则一边吃饭一边有所思,他突然把筷子一放,对李沧行说道:“我们走,远远跟上那帮人。”二人出了客栈后,远远地跟着刚出门的那一行人,很快出了城外。一路上先后又有两拨人跟他们会合,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四五十人走在一起了。出了城外五里处的一处小树林,这些人都停了下来,伏身没入路边的长草之中,看样子象是要伏击什么人,而澄光师徒则远远地找了处小山包静观其变。不一会,远方的道上走来了三位灰衣僧人,为首一位手持禅杖,正是前rì还在武当碰到的宝相寺一我禅师。后面二位都是青年僧人,年纪约摸二十上下,手里均持一把戒刀,身形矫健,一看皆知乃是好手。澄光低声对李沧行道:“看来这伙人要对宝相寺的大师出手,你我暂且按兵不动,若是大师有难再出手不迟。”“在客栈里和我们碰到的那个为首的中年汉子应该是扬州翻云寨的大当家彭虎,后来来的两拨人里那一对使短枪的黑皮汉子应该是金湖黑云寨的刘氏兄弟,拿判官笔的是河南一带的血手判官林一奇。一会要是动起手来,仔细留意这几人。”很快,一我一行三人已经走入了林中,一我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下了脚步,宣了一声佛号后道:“草丛中的朋友还请出来,既已跟了贫僧一路,何不出来指教一二”话音未落,埋伏在草丛中的几十人都跳了出来,将三人围在中间。只见那彭虎看到一我大师后,“嘿嘿”一笑:“程大哥,别来无恙?”一我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彭施主,这里只有宝相寺的一我和尚,没有什么程大哥。”彭虎重重地向地上啐了一口:“呸,二十年前我们兄弟跟着林老大做了那票生意,事后哥几个见风声紧分头跑路,我们的那份全在你那里。”“老子在巫山派躲了两年多,听说风头小了点才敢出来,却听说你个龟孙居然进了宝相寺!”“你要是不想在绿林当好汉了,想立地成佛,那是你的事,但你得把兄弟们拼死拼活挣来的份子先还了我们才行。这些年你躲在寺里,老子拿你没办法,今天好不容易在这里截住你,识相的快点交出份子!”一我淡淡地说道:“彭施主,贫僧当年一时糊涂,堕入邪道,杀人、放火、越货、采花,端地是无恶不做,如今想来实在是惭愧得紧。后得遇宝相寺圣因大师点化,幡然悔悟,遁入空门。这二十年来贫僧吃斋念佛,就是想赎回当年的罪孽。”“至于你说的那笔银子,贫僧在出家前已经将其分给了当年那次伏击中死在我等手中军士们的家属,权当良心上求个安稳。看在我们当年相交一场的份上,贫僧劝你也早rì回头是岸,不然有朝一rì因果循环,悔之晚矣!”彭虎气得直跳脚,黑脸胀得血红:“老子去年买了个表,跟爷玩这手,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啊!实话告诉你,今天这钱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老子现在把你拿下,不信在爷的手段下你会不招。兄弟们并肩子上!”言罢他身后的喽罗们一拥而上。一我叹了口气,灰sè的僧衣突然象膨胀的气球一样,一下子鼓了起来,他右手单手抡起禅杖,左手却凌空向冲在最前面的两条大汉隔空虚点了两下,那两人大叫一声,扔掉兵器,倒地打起滚来。其他人一见,吓得不敢再上前。而一我身后的两名僧人也抽出戒刀,三人背靠背呈品字形站位,各自护住了同伴的后方。李沧行看得真切,两人腿上的曲泉和地机穴均肿起,显然是被内家气劲打中。澄光低声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宝相寺的绝学妙缔指,气劲可透指而出,打人要穴。一我大师应该是练到了第四层,可以隔空点穴。听说一相禅师练到了第八层,刚才的距离,如果是他出手,这二人必将腿上二穴直接被打成血洞,终身残疾了。”李沧行也是头一次见到这门神奇的指法:“这么厉害呀,只有传说中的六脉神剑有这样的威力。”澄光低声道:“六脉神剑失传多年,这妙缔指乃是当今江湖第一指法,也是宝相寺的镇派绝学。我们武当以拳掌剑术和内功见长,指法上除了兰花拂穴手外,没有太上乘的,只能说各有所长,沧行,你也不必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