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毫不退缩地直视着楚天舒的双眼,大声道:“楚帮主,你的观点在下不敢苟同,巫山派确实是绿林组织,但这些啸聚山林的盗匪,难道都是心狠手辣的天生恶人吗?现在这个世道,皇帝一心修道,朝堂上奸臣当道,天下贪墨横行,而本朝的祖制又害得这些百姓无以为生,他们要么进丐帮,要么只能进巫山派谋生了,我等身为侠义之辈,怎么可以本末倒制,不去澄清这个黑暗的世道,反而向着这些老弱妇孺下手呢?”楚天舒冷笑道:“巫山派就算有个几万老弱妇孺,但同样有着好几万可以打家劫舍的强盗土匪,就是那些小孩子,过几年长大了以后还不是加入匪帮,现在他们力量弱小才会暂时蜇伏,等把这只狼给养大了,养肥了,你以为他还会这么听话?不去打劫,不去杀人,他们又以何为生?你真当那些老弱妇孺靠着种田织布换来的那点钱,就能养活他们这么大的组织?”天狼被说得微微一愣,继而辯道:“如果天下没这么混乱,大家可以自食其力,自然可以放这些人下山自谋生路,屈姑娘收留这些人纯粹是不忍心看这些人死于灾荒和**而已,并非把他们作为争霸天下的资本。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楚天舒摇了摇头:“天狼,你还是太年轻了,就算退一步,屈彩凤肯这么想,他手下的各省分舵主们也能这样想?他手下的各个山头的寨主也能这样想?过惯了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日子,这些强盗们你让他们重新本份地种土为生,他们还肯吗?历朝历代对于反贼的招安,都是招了再反,反了再招。最后多数还是要剿灭,你就能保证这些绿林人物都能这么听话?”“江湖是什么?江湖就是一群有了武功在身,不用象一般的百姓那样为生计而忙碌一生的人,别说巫山派了。就是让你的武当派就此解散。大家都得种田为生,你觉得又有多少人愿意?”天狼听得头上冷汗直冒。这个问题他真的很少想过,今天算是给楚天舒问住了。只听楚天舒继续慷慨激昂地说道:“老夫自己当了一帮之主几十年,华山派掌门当了有三十年,我华山派不象少林有历代御赐的田地可以雇人耕种。也不象武当有本朝皇帝御笔亲封的皇家道观香火不绝,我华山派也就是开在山上的一间道观而已,平时连个香火钱也没有,所有的收入来源除了靠几个弟子的学费,就是我夫妇二人行侠仗义,给人看家护镖换来的一点点酬劳而已。”“曾经我也跟你一样,心中严守着侠义之道。遵守历代祖师的遗训,靠着侠义之道在江湖上打拼,可结果呢?除了我有了一个君子剑的名声外,对门派还有什么好处?我纵横江湖一生。行侠仗义无数,碰到灾难时倾囊相助也不是一次两次,象鸿儿这样的孤儿也是我带回山上养活的孤儿,难道我做得还不如林凤仙吗?可为什么她的巫山派几十年时间就能壮大到如此地步,而我奋斗三十年却几乎要弄得基业不保?天狼,你能告诉我这个原因吗?”天狼咽了一泡口水:“世道黑暗,恪守正道确实不太容易,但只有这样,才更显得前辈的不易啊。”楚天舒哈哈一笑:“不易?你知道不易有个屁用。江湖上说我岳党是伪君子的人多的是,云飞扬不就是这样成功地蛊惑了鸿儿吗,我捡来含辛茹苦抚养长大的孩子都背叛了我,更不用说别人。天狼,这世上最险恶的是人心,那些仁义道德之类的手段通通只是些狗屎,想要立身于世,靠的是高绝的武功和成功的权谋,而不是这些假仁假义的道德。(平南永远不缺弟子和官府的支持,他们可以大谈道义,可我不行,这个道理,我死过一次之后终于明白了。”“不仅是我,鸿儿也明白了,管他什么侠义道德,管他什么人心向背,力量,只有力量,才是你纵横天下的根本,魔教和巫山派为什么能这么快地膨胀势力?还不是因为他们行事手段凶猛,让人望而生畏吗。无论是我重出江湖执掌洞庭帮,还是鸿儿这些年在华山做的,其实都是把传统的正派束缚给解除了,行事手段比起魔教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别人就会畏惧你,加入你。”“至于我们的经济来源,我靠了垄断洞庭湖的水运,鸿儿靠了灭掉一个个绿林山寨后夺取的藏宝,以及因为行事雷厉风行而得到的朝中重臣亲王支持,一下子有了巨额的财富,也供他能开出四五个大分舵,招收数千弟子。天狼,这才叫实力,要争霸武林,灭掉魔教和巫山派,就得靠这样的力量,你明白吗?”天狼叹了口气:“可是你们这样一来,行事和魔教又有何不同呢?以力服人,让人畏惧而不是尊敬,这还算是侠义之道吗?楚帮主,恕我直言,与现在威风八面的您相比,我还是更敬重以前的那个为了侠义之道,可以牺牲自己的华山派岳掌门。”楚天舒断然摆了摆手:“这个问题不用讨论了,看来你我对于力量的认识和世间的看法还是有根本的不同,归根到底是走不到一起的,也罢,我用我的霸力模式来斩妖屠魔,你就留在锦衣卫里守着你的仁义道德吧,不过我有言在先,巫山派是我迟早要消灭的,到时候你如果硬要插手,就准备着与我正面为敌吧。”天狼坚定地回道:“不管锦衣卫在此事上持何种态度,晚辈亲眼见过那些孤苦无依的人们,也发誓会尽全力保护他们,如果前辈一意孤行,到时候天狼即使舍了这条性命,也一定会阻挡你的。”楚天舒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好,很好,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比我们这些糟老头子要出息多了,只是不知道你的这个道,会不会用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生命来维护呢?李沧行,你既然肯从武当加入锦衣卫,我觉得你还是相信力量要强过空洞的仁义,是也不是?难道陆炳就会跟你谈仁义道德吗?”天狼摇了摇头:“不,陆总指挥也想消灭巫山派,但只是在巫山派有能力挑战朝廷的前提下才会进行的,屈姑娘答应打倒严嵩父子后会逐渐地减弱巫山派的力量,所以陆总指挥也答应暂时不对他们下手。前辈,既然连锦衣卫都可以网开一面,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楚天舒冷冷地“哼”了一声:“陆炳的全家又没有给巫山派杀光,自然可以轻描淡写,天狼,你在落月峡失掉了你的那么多师兄弟,你的师父,师叔,难道这些仇恨就可以这么容易放下了吗?我没想到你是个这么没有血性的人,还是你被那屈彩凤的美色所迷惑,跟徐林宗一样都是非不分了吗?”天狼大声回道:“前辈,你不可以这样随便地侮辱我的人格,我跟屈寨主,只是基于道义上的合作罢了,在山西,在京城外她为了保护国家,几次三番地大战蒙古,这些事情你不是不知道,这也看出她和冷天雄根本不是一路人,为什么人家愿意回头了,我们却不给人一个机会呢?佛家还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呢。”楚天舒摇了摇头:“看来是无法和你达成一致了,你既然要保巫山派,那我也不能留你到以后和我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