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夫子庙,状元楼。平时车水马龙,人山人海的状元楼前,这会儿依然热闹,只是这整条街巷,都有一分诡异的气氛,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在这条巷子的两头,都站了二三十名彪悍勇武,满脸横肉的壮汉,有人想要拐进这条街巷,都会给几个壮汉抱臂一挡,被迫改道,街巷里走来走去的,虽然看似是一些平民百姓,甚至还有抱着婴儿的妇人,可是一个个走步都很轻盈,完全不是普通人那种走路滞重的感觉,一看便是练家子所扮。一个独眼胖子,四十出头,坐在状元楼二楼的靠窗雅座包间里,那靠着窗户的大椅,五六个精悍的护卫站在他的身后,他的肤色白白净净,指甲和头发修整得井井有条,一看便是一个富贵员外,他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颗硕大的翡翠戒指,那颗翡翠宝玉,足有鹌鹑蛋大小,而且通体翠绿,没有一丝杂色,一看便是价值连城之物,而此人的身份,自然也可以猜之一二了。不错,这位华贵的独眼胖子,便是权倾天下,有小阁老之争的严世藩了,他这会儿神色轻松,外面的酒楼里很热门,划拳行酒令之声不绝于耳,但和这街巷里的人一样,都不过是他带的护卫所扮,今天他指明了在这夫子庙的状元楼与耿少南相会,就是做了这种机密的布置,毕竟兹事体大,即使是他,也不敢把此事暴露出去。坐在严世藩身边,这张八仙桌上的只有一个人,也是一个五十左右,脸形瘦削的人,双目如炯,鼻梁高高地挺起,隐约之间有一丝阴鸷之色,而站在他身后的几个人,跟他一样,尽管都穿着汉人的衣服,但看起来总有些别扭,尤其是前额那里的光光如也,绝异普通大明百姓,这些人自不必说,乃是东洋九州岛的岛津藩士了,而坐着的这位,正是岛津藩的当家大名,岛津家久。岛津家久勾了勾嘴角,用一口流利的汉语说道:“严桑,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了,这菜都快凉了,为什么那个齐王,还没有来?”严世藩微微一笑,说道:“放心,昨天齐王就来了南京城了,我的手下早已经在监控他们的一举一动,大概他们也比较小心,要先观察一下周围的形势,才敢过来赴宴,又或者是齐王要拿个面子,所以有点延误吧。”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非也非也,既然是小阁老和岛津先生的宴会,那自然得全力以赴,不敢有半点怠慢。”一个小二模样的人,在装扮成大厨的陆炳的陪伴之下,走了进来,浓眉大眼,剑眉虎目,可不正是耿少南。严世藩站起了身,微微一笑,拱手行礼,微微一欠身:“微臣严世藩,见过王爷千岁。”岛津家久也站起身,本能地想要鞠躬,但还是跟严世藩一样,拱手行礼道:“齐王千岁,在下岛津家久,请多关照。”耿少南微微一笑,也分别抱拳还了个礼,然后坐在了桌子的另一侧,偌大的八仙桌上,就这样三足鼎立式地坐了三个人,而其他的一应手下,包括陆炳在内,都是站在各自的主人身后。耿少南叹了口气:“其实本王也不想迟到的,只是这一路以来,总是给人跟踪,小阁老也知道,我是叛出武当的,所以在江湖上有些仇家,不得不防,若是给这些江湖人士坏了我们的大事,那可就麻烦了。”严世藩笑道:“些许江湖小丑,何足挂齿?严某的手下,都是一等一的大内高手,什么武当少林,都不在话下,他们要是敢来,这楼内楼外的上千高手,足以将他们通通灭掉了。”耿少南笑着摇了摇头:“贼人的武功很高,并不是人数可以决定的,小阁老可能做官久了,对于江湖之士并不是太了解,如果您这里的这些人能挡得住这些高手,我也不必如此小心了。”严世藩的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岛津家久却是平静地说道:“小阁老的手下,确实多是些绣花枕头,但我这里的四大刀客,却都是东洋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全都有过百人斩以上的纪录,如果今天有幸能一会这些中原高手,想必他们会很开心的。”耿少南看向了岛津家久身后傲然站立的四个人,全都是神华内敛,眼中神芒偶现,太阳**高高地鼓起,他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四位都可称顶尖高手,有你们在,我就放心多了。好了,小阁老,咱们还是直入主题,商量一下合作的事吧,我想我今天这样来,应该能避开我仇家的耳目了。”严世藩微微一笑,说道:“齐王殿下,你现在对未来有什么考虑吗,现在你的身份还没有恢复,但是有我出面的话,这个没成问题,只不过如此一来,我们严党就要放弃中立,彻底倒向你们了,这对于我们和手下的官员们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风险啊。咱们都是明白人,不用玩这些花花圈子,不如直入主题的好,说说你能给我们什么开价,这样我们会考虑一下如何合作?”耿少南笑着看了一眼岛津家久,说道:“岛津先生也是小阁老的一党吗?”严世藩摇了摇头:“不,岛津先生是我们的朋友,是平等合作的关系,并不是上下级,之所以今天我要带岛津先生来,是因为我们今天谈判的核心,是东南的问题,别的地方没什么好担心的,扶持一个王爷夺储,朝中的官位安排,一如以前就是,既然千岁殿下说过,以后会让我接任家父的内阁首辅一职,想必这一点,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吧。”耿少南点了点头:“不错,所以这正是本王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这个内阁首辅之职给了小阁老,相当于大明的江山社稷也交给了你,人事安排,官员任免,都是小阁老你说了算,为何还要再商量呢?东南那里,如果你有意继续和岛津先生合作,那让你的人私下操作就是,何必要跟我这样商量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