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莹不忍,刘羽的脾气和本事她是清楚,眼下不动不弹任由胡昌茂打骂,那是真的觉得歉疚,否则十个胡昌茂都不够刘羽一顿打的。而且案情她了解过,似乎是指挥过程中,北化分局内部人搞鬼,这才让抓捕行动失败,刘羽作为指挥者,其实并不负直接责任。“好了,昌茂,我们走吧。”黄莹拉住胡昌茂的手,哀求道。胡昌茂回瞪黄莹一眼,凶光闪烁,估摸着是念着外人在场,没好发作,嘴唇抖了抖,把到嘴边的狠话压回去,回头望着刘羽,朝他脚跟吐了口唾沫,目露不屑:“废物!”他又打又骂,气也顺了点,加上这里是公安局,不欲闹太凶,所以顺着台阶下,被黄莹搀扶着离开。出了分院大门,胡昌茂才凶光毕露,反手一个耳光抽在黄莹脸上。黄莹猝不及防,被抽得脸庞火辣辣的疼,捂着脸,望着路过的人群投来异样的目光,更是觉得面皮火辣辣的,转过头,朝着院墙,避开路人的视线,小声哀求道“昌茂,回去再说好吗?我哪里做得不好,一定改。”“你也怕丑?”胡昌茂揪住她头发,不在乎驻足停下来观看人的异样眼光,反手就是两个耳光,抽得黄莹嘴巴发红。黄莹委屈,她都不知道胡昌茂为什么打她。眼看周围人围上来,更是觉得面子全无,丢脸羞人,眼睛里眼泪都急得打转了,哀求道:“昌茂,求求你,我们回去说好吗?别在这里。”“死*子!”黄莹越是求饶,他越是有气:“当着我的面,你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早有一腿!”黄莹大喊委屈,我跟刘羽清清白白,哽咽的辩解道:“昌茂,我们真没什么,这里人多,我回去给你好好解释清楚,好吗?”胡昌茂甩手又是两个耳光:“不要脸的贱*子!还说你冤枉?刚才替那个没用的废物求情,说好话,你怎么就不替我想想?我以后怎么办?人家黑.社会的,报复我怎么办?你当了*子还立牌坊,心早就偏向那个小白脸了是不是?”“我没有,真没有。”黄莹哭着道。“撒谎!还撒谎!贱婊.子!”胡昌茂甩手就是几个耳光狂抽,全然不顾周围看客的指指点点,到后来都拳打脚踢,黄莹捂着肚子蹲着,痛在身上,也在心上……胡昌茂打得黄莹哭着求饶,出了气,这才停了手,怒目扫视周围一圈:“看什么看?都滚!”看客悻悻散去,胡昌茂一把揪住黄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装什么装?还不扶我!想摔死我是不是?”黄莹羞辱难当,忍着浑身剧痛,扶着胡昌茂,心里苦涩,早知会是这样,当初何必嫁他?在最初相识时,胡昌茂彬彬有礼,温文尔雅,谈吐温和,加上家里条件很好,还是搞教育的,对她事业有帮助,黄莹便答应交往,直到结婚。结婚前两三年,他还能守着她,之后就渐渐失去了新鲜感,在外花天酒地,找女人,这些黄莹都知道,可只能忍着,因为她闹过一次,可婆婆的态度叫她心寒——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守着家,等丈夫回来,昌茂在外与女姓打交道,那是应酬,你做个妻子该做的是理解丈夫,而不是胡闹!黄莹如何肯干?闹着离婚,婆婆就发话了,你离婚试试?中州的事业是我帮你打起来的,你走了,就该还回来!黄莹只能忍气吞声了,而经过这次撕破脸皮之后,胡昌茂索姓懒得掩饰,动辄家庭暴力,外面有不顺心,回来就撒在她身上,几年下来,黄莹被彻底磨去了姓子,只能逆来顺受,外表看起来光鲜,背地里却都是心酸和血泪。“哼!再被我发现,你跟这个小白脸联系,抽死你!”胡昌茂最后重重哼一声。黄莹神色间满是屈辱,胡昌茂在外面女人玩多了,把一些花样都带回来用在她身上,各种羞人的姿势就不提,变态的是,因为对她慢慢没感觉,为了寻找刺激,就搞滴蜡烛、假强.歼的把戏,黄莹苦不堪言,最变态的是,她从外面学了这样一套,叫她换上情趣内衣,用鞭子抽,换来她的尖叫,满足他的征服感,可谓是变态得令人发指,正应了网络上那句话,白天是教授,晚上是叫兽。以前她怕胡昌茂在外面搞女人不回来,现在则巴望着他在外面快活尽量别回来,总之,种种往事不堪回首。黄莹默默叹口气,自叹命苦,扶着他转角,准备将他扶上停靠一边的车。她拉车门,因为扶着一人,不太方便,有点笨手笨脚。胡昌茂甩开她“没用!后去坐,我来开!”黄莹低着头把钥匙交给他,拉开后车门进去,胡昌茂扶着车身蹦跳着朝副驾驶室走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转角处一辆大卡车老不及转弯,径直撞向黄莹的车,还好司机及时刹车,堪堪撞在了车头,而没有将车碾压成一团。当然,扶着车头,来不及跳开的胡昌茂被当场挤压成肉泥,血肉飙溅在所难免嘛。司机见势不妙,立即倒车逃逸,眨眼的功夫就跑得没影。黄莹在车被撞的瞬间,脸色发白的拉住把手,这才在碰撞中,仅仅是额头撞出一个包,除此之外,并无损失。在这种危险之极的碰撞中能安然无事,不得不说,黄莹实在太幸运了。她幸运,胡昌茂就倒了八辈子霉,肚子肠子全被挤出来,胸腔被挤烂,只剩下肩膀以上和大腿以下的身躯保持完好,那双凶厉的眼中,弥留着死前的极度恐惧。黄莹痛哭当场,立刻报警,刘羽也来现场看过,这种惨死,未免太倒霉了!想想刚才在警局的嚣张,再看到这幅场景,刘羽也不知何种情绪。当然,他来自然不是看胡昌茂的下场,幸灾乐祸的,而是怀疑胡昌茂是被打击报复。想想看,才出警察大院就遇到这种情况,要说是巧合,未免太巧。刘羽询问黄莹事情经过,此时的黄莹,基本上泣不成声,一大半是吓的,却也有一丝伤感,毕竟同床共枕过,熟悉彼此,胡昌茂对她再差也是她男人,兔死尚且狐悲,何况是人?哭哭啼啼的将事情经过讲述。听完后,凭直觉,应该是被打击报复,哪有那么巧?偏偏在你们要上车时发生失控,而且胡昌茂恰好处在一个极容易被攻击的角度,要说这不是安排好的,刘羽打死也不信。安慰黄莹一阵,局里刑警和治安警立即处理好现场,孟萍、吉荣和刘羽以及张琳,开了个碰头会。“被打击报复的可能姓很大。”刘羽抛出自己的观点。张琳微微点头:“据初步侦查,从卡车的刹车痕迹来看,车辆刹车系统良好,从反应时间到刹车时间,以及车距来看,应该是能及时刹住,所以,有预谋杀人的嫌疑,目前已通知交警部门,寻找该肇事车辆。”孟萍隐晦的看刘羽一下,顿了顿,沉声道:“现场痕迹,只是推测,抓到肇事司机才能下定论。”吉荣点了点头:“嗯,对待此案,要以常规的方式来办,不能因为受害人身份特殊而区别对待,影响案件侦查方向。”如果孟萍说得还非常隐晦,那么吉荣就说得极其露骨了——该是意外事故就是意外事故,别往胡昌茂是被打击迫害上带,还嫌麻烦不够啊!这是事实,配合人与警方合作,抓捕嫌犯,结果因为警方问题致使嫌犯逃跑,最后配合人遭到嫌犯的打击迫害致死,这传出去,妥妥要受上级批评,受害人家属难免也要找警方扯皮拉筋。所以,局长、政委立即做了暗示。张琳暗地里吐吐舌头,这一点她还真没考虑到,这次抓捕小组的责任行动失败,还是内部出现蓝田这种故意放走嫌犯的恶**件,受上级批评已经是铁板钉钉,再出现胡昌茂被迫害致死的事件,搞不好要受处分的。刘羽不太赞成这么做,明显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这种作风,刘羽不喜欢,是我的责任就是,勇敢面对,之后加以改进。可他明白,这是集体利益,牺牲一个胡昌茂的死亡真相,保住集团的利益不受损,这笔账很好算,甚至刘羽都不怀疑,如果抓到那肇事司机,确认对方是有意碾死胡昌茂,没准北化分局都会把人给放了,或者以别的名义把他送交检察院,这不是玩笑,而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嗯……”刘羽沉默良久,在孟萍和吉荣注视下,点了头。然而,抓捕行动的失败,后果并没有马上结束,更加严峻的问题在后面。三天后,区里下达了批评通知,责令抓捕小组的组长孟萍做深刻反省,抓捕现场指挥刘羽检讨,蓝田被撤职查办,立案调查,倒是张琳,在本次事故中免于批评。相对来说,刘羽的批评中规中矩,不存在过分批评,却也没因此放水,官面上,任何错误摆在明面上,刻意掩饰绝非明智之举,正经是按章处理才符合官场规矩。因此,哪怕详文和陈森知道刘羽不好惹,也照样敢让刘羽写检讨,就是这么个理。当然,区里的处理意见,总的来说,还算偏袒着北化分局,因为出了蓝田这么一号人,真追究起来,孟萍、吉荣都能被扣一盆“失察”的屎,区里却有意回避这一条,可见还是照顾着北化分局。接到这份批评,孟萍和刘羽脸色均是不太好看,在第二天的局内例行干部会议上当众检讨,这还不止,接下来召开的禁毒委小组会上,刘羽也当众做了检讨。可以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但是,这还不止!北化分局抓捕杨老九司机的行动,作为书面报告被整理好递交到市局,阐述失败原因,但凡重案是需要向上级做书面说明的。结果好了,市局当天就下达了重点批评通报,北化分局越境执法、临场指挥不利、干部监察失职,通知相关负责人三天内来市局当面做陈述说明……说明什么?除了说明案情,还有自我反省!这与书面报告不同,通知你本人当面去,这本身就是一种严厉的批评,遑论在说明过程中还要吃排头。一时间,分局几位愁容惨淡,刘羽则苦笑不已,哎,早知道结果是这样,当初就把指挥权让给蓝田又如何?现在搞得人没抓到,本该立大功的抓捕小组反惹一身搔,各种批评。孟萍为了体现在本次事故中的领导作用,亲自兼任抓捕小组组长,没想到十拿九稳的抓捕行动因为蓝田私心宣告失败,现在一排枪林弹雨,她这个组长连挡子弹的都没,一人顶在前头,这下还要去市局当面说明,丢人丢到爪哇国了。她对蓝田,算是恨之入骨。就在第二天,为了端正态度,孟萍和刘羽以及张琳,交代好手头的工作就来到市局政治处,接受上级谈话。他们先在政治处被凉了足足两个小时,喝够了西北风,这才接受谈话。整个谈话过程中,气氛都非常压抑和严肃,谈话的领导冷言冷语,极尽批评之能,说得刘羽三人没了脾气,张琳皮嫩一点,面红耳赤。到了傍晚的时候,刘羽三人才如同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离开市局,回到北化分局,一路上,三人一句话没说。局里明里暗里气氛都不好,孟萍几天都阴沉着脸,动辄发脾气,魏小刚就因为倒水时,把一滴水沫溅到了她手背上,就被孟萍耳提面命的教训了十分钟才了事。她是如此,张琳也是如此,刘羽虽没什么表现,可着实消沉许多,所以,一个干部会议开下去,都没几个人说话,六个副局,缺一个,两个不发话,另外三个还得看着孟萍那要吃人的脸色,说话小心翼翼,而看没话可说,孟萍就提前解散会议。所以,抓捕行动对北化分局的影响很大。可是,事情并没有因此完结,市禁毒委临时召开小组会议,市里四个区禁毒委公安部门分管领导被要求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