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山主峰虽然还在缓缓下沉,但以风子岳的实力,即使是抱着一个梦凰,也依然可以如履平地——这更说明武圣的选择是多么的疯狂而不明智。这摧毁沧澜山的机括,根本不可能伤害到风子岳一根毫毛。但是如今悲剧已然造成,风子岳也顾不得再去为沧澜山那些无辜枉死的弟子哀叹。那巨大的白玉迷宫在沧澜山主峰前后山之间的裂缝之中冒了出来,在日光之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山中的其它弟子,都处于惊惶失措的状态之中,这光辉夺目的景象,也没有人在意。只有风子岳却是情知其中有异,抬头望天,只见白虹贯日,紫电横空,一派异象,心中更是一凛。他知道这镇魔石碑,本来就是封锁妖魔界与人界的出口,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倒是棘手之事。这沧澜圣山之中的机括,想来这用途就是分开沧澜山,露出镇魔石碑,只是没想到竟然如此霸道,将整个沧澜山全都毁去,但此时风子岳还没有再次封印镇魔石碑的法子,这时候将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却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妖魔的凶狠暴戾,风子岳是亲身领教过的。若是让他们突破封印,冲入天武大陆之中,只怕会是比神水大劫更为恐怖的灾难。他足尖轻点,脚下加快,不过半柱香功夫,就奔到了这白玉迷宫之前,那白玉甬道不知去向何处,好在那扇白玉门倒是还在,风子岳用武圣玺开了门,踏入迷宫之中,顺着上次走的原路,一直到了中心平台之上。“你们在搞什么鬼东西啊!”迷宫中的老人一见他来了,抱着脑袋钻了出来,甚是委屈。“谁要你们把镇魔石碑升上来的,这可如何是好?”他一脸不满,抱着脑袋,也甚是惶急。风子岳苦笑不已,这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实在是说来话长。“老先生,如今已经升都升上来了?对再封印这镇魔石碑之事,可有什么影响?”“怎么会没有影响?”老头气呼呼地叉腰,摇头不已。原来这破开沧澜山,重现镇魔石碑于日光之下,本来也是再次封印的步骤之一,不过,那是要在做好万全准备之下,才能开启。也不知道历代武圣,是怎么以讹传讹,竟然把那个机括传成了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最后一招,让武圣干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如今时间紧迫,必须尽快将镇魔石碑封印,才能得保无虞。风子岳心中一紧,“要多快?”老头愁眉苦脸掐指算了半天,“五年之内,必须要将这镇魔石碑再次封印的仪式完成,否则的话……”他摇头晃脑,脸色也变得极为恐惧,“妖魔肆虐——就凭这封魔之地的武学水准,是绝对抵挡不住妖魔的进攻!”风子岳心中略松,幸好还有五年的时间。这一下,他的日程表又被排满。大半年之后,要与龙布阳一战;两年半之后,与楚狂人一战;五年之内,封印这镇魔石碑;而这个镇魔石碑封印完成之际,又是神水大劫拉开帷幕之时。“重生逆天而行,果然是困难重重,这个劳碌命,说不得也要担了……”重生而来,风子岳已经数次有了觉悟,越是想改变过去的遗憾,所要付出的力气就越要比以前多上好几倍。为了治愈母亲楚红玉的伤势,为了这一枚清圣白苍耳果,不断是要取得天武试炼的第一,更牵扯出沧澜圣山之中这么多的事情,直至武圣陨落,沧澜山覆灭,这件事才勉强算尘埃落定——后面还有封印这镇魔石碑的手尾要完成!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了,只要努力能有成果,又何惧这许多付出。“那就请老先生告知,到底要怎么封印这镇魔石碑?”唯有天武传人,才能揽下此事,这件事事关重大,风子岳也不能置之不理,当下就像那老头询问封印镇魔石碑的细节。老头点了点头,似乎是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封印这镇魔石碑,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方法繁杂,一时也说不清楚,反正你先找三件东西来,等有了这三件东西,再次封印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三件东西?”“第一件,是方天巨木的树根;第二件,是无上天柱石的碎片——有这么大就好,”老头比了一比,大约是尺许方圆,“还有一件,就是九幽冥土,大约有一筐就够了……”风子岳听得苦笑不止,老头说得好像很是轻松,但这三件东西,他却连听都没有听过,又能到哪里寻去?“敢问老先生,这几件东西,要到哪里去找?”老头愣了一愣,“这几件东西,难道你都没听过?封魔之地的人,居然都孤陋寡闻到这种地步了?”风子岳受他鄙视,也只得苦笑,并不着恼,“还是要请老先生指教……”老头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这个……我倒是也不知道……”他也不过只是一个碑灵,哪里知道这些珍奇异物的所在之处,只不过能将这些东西的名字,复述给通过天武试炼之人,让他们自行去寻找罢了。谁知道天武大陆之上,竟然是没人知道这些东西呢?风子岳无奈摇头,碰上这个一问三不知的碑灵老头,他也是没辙,看来封印这镇魔石碑,还得他自己来想办法。这三件东西,只有在这五年之中慢慢寻找了,看看机缘如何,等找齐之后,再来此处。他又问了问沧澜山与天武试炼之事,沧澜山的传承,老头也知之不详,大约就是当日看守这镇魔石碑的守碑人留下的传承。而天武试炼,一直就是这镇魔石碑为了找出再次封印之人的试炼。风子岳点了点头,原来所谓天武试炼的目的,说白了就是这么简单,也因为关系到那许多上古高人,才会有这神奇玄奥的六关,光凭沧澜山之力,那是不成的。“记得了,一定要在五年后的今日之前,找齐这三样东西,否则这镇魔石碑封印解开,妖魔肆虐,可是极为恐怖……”老头依旧是在危言耸听,不过风子岳知道他说的也是实情,点头答应,带了梦凰离去。等出了白玉迷宫之外,才发现这沧澜主峰,已经完全沉入地下,面前一马平川,竟是成了一片宽阔的平原。远处,沧澜山残存的弟子聚成一堆,与那些外围的接引使们挤在一处,回望沧澜山,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面若死灰。有许多亲朋好友死在四峰崩塌之中的,更是泣不成声。世上已无沧澜山!这一座武学圣地,传承了千年的沧澜山,已经完全消失无踪——连带着那进行了千年天武试炼的万劫谷,也是一样消失!许多人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比如说真武宫主卜天义,回头看时,沧澜山上的建筑,都已经被山石搅碎,只留下些残砖败瓦,他直勾勾地瞪着那一片废墟,面色惨白。“小姐!新武圣!”风子岳带着梦凰出现的时候,众人全都拥了上来,这时候卜天义也清醒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风子岳的面前。“你可曾看见武圣大人?”他始终是对武圣忠心耿耿,如今虽然怅然若丧,但最关心的,始终是武圣大人的安危。风子岳叹了口气,知道他一片愚忠,实在是不忍心将真相告知于他,只得摇了摇头。“武圣大人去四峰援救弟子……到这个时候还不曾出现,只怕……只怕是……”卜天义面容哀戚,双目无神。周遭弟子听得此信,也都是哇然一片的哭出声来。武圣坐镇沧澜山百余年,恩威甚重,泽及数代,虽然之前说是要传位给风子岳,但沧澜山上弟子,仍然是把他当做主心骨一般,如今武圣不知所踪,众人人心惶惶,更是慌乱。风子岳长叹一声,将梦凰交给了一应女弟子。“梦凰小姐似乎是受了些伤,你们给她看看,能否救治……”他自然不便说出无尽相思锁之事,只能含含糊糊带过。看这一群沧澜山中人悲伤的模样,他也摇头叹息,若是武圣不是丧心病狂,干出这等愚昧颠倒的事情来,他在沧澜山弟子之中的威望甚高,无论如何也是一代宗师,如今却是害人害己,落得这个下场,殃及弟子,更是罪不可恕。他虽然同情这些惶惶然的沧澜山弟子,但把梦凰交给他们之后,也无心再耽搁时间,正准备按着金毛神犼的指点,去跟父亲风不凡会合,之后就回返五羊城。风子岳当下就向卜天义提出告辞。卜天义倒是吃了一惊,“新……新武圣,这从何说起?武圣大人既然传位于你,虽然事起仓促,圣泉沐浴的仪式未能完成,不过如今武圣大人不在,我们这些人,自然是由你做主,怎可以弃我们而去?”他虽然也猜到武圣传位风子岳,可能有什么其它的目的,但如今已是这个情况,不管是什么目的,风子岳接掌沧澜山,也是事实。风子岳倒是愣了一愣,他虽然经过了接受沧澜圣山武圣之位的仪式,但一直都没有这个自觉,尤其是与武圣一战之后,更是没把自己当成沧澜山的继承人。要是卜天义不提起这一茬,他自己都忘了。“这……”风子岳沉吟不语,卜天义大急,如今武圣若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风子岳就是这一群残存沧澜山弟子的主心骨,他要是也走了,那这群人还能靠什么维系,只怕真成了一盘散沙。“新武圣,你莫要犹豫了,如今武圣大人……武圣大人若有意外,你就是我们沧澜山之主!”卜天义咬了咬牙,带头跪下,一众弟子,也都是跪地不起。风子岳看这片闹哄哄的场面,回想起不过数日之前,自己游街四峰,那时候沧澜山的胜景,不由也有些唏嘘。这一群弟子,一直与妖魔苦战,也是为这人间界的太平做了不少贡献,看他们一脸苦苦哀求的样子,倒是不能弃之不顾。他苦笑点了点头,“卜宫主,既然你们如此错爱,那我也只能暂时应下,不过……”风子岳回头向那一片废墟望去,“如今世上已无沧澜山,新武圣之名,也就不要提起。我还要办些私事,这一众弟子,就烦请卜宫主带领,重建真武宫,也好有个栖身之处——等我料理完自己的事情,自然再与大家会合。”如今沧澜山尽毁,武圣去世,最要紧还是安定人心,让他们重建真武宫,至少有些事做,不至于胡思乱想,也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不过他自然是没空与他们一起重建,干脆就一股脑儿都推给了卜天义。沧澜山已毁,所谓武圣之名,自然也不要提起,卜天义心中酸楚,却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他没什么野心,一生都是在沧澜山中长大,归属于这沧澜山,忠诚于武圣,就是他人生的一切,如今沧澜山毁去,武圣失踪,只怕凶多吉少,他心中失落,风子岳派给他重建的差事,正合心意,当下一口答应。风子岳不得已又留了两日,安抚一众沧澜山弟子,等他们心情稍为平复,这才跟众人告别,去约定的地点找父亲风不凡。没走多久,就迎头撞上了急匆匆赶来的风不凡。原来他伤势虽重,但沧澜山轰然不见,那是何等的大事,他担心儿子的安危,急急找了一日,才正好在此处碰上。听风子岳讲完沧澜山中之事,风不凡也是听得目瞪口呆,即使对于他这么见多识广之人,无论是镇魔石碑也好,还是无尽相思锁也好,都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最后武圣竟然愚蠢地毁去沧澜山,更是让他无语。“否则的话,我孩儿岂不就是沧澜山武圣,那是何等威风!”原来父亲想得是这个,倒是弄得风子岳哭笑不得,开口笑道:“爹,不要扯这个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家吧!娘可是等了你十年了!”风不凡神色一凛,脸上露出了思念之色,渐渐嘴角弯曲,现出笑容。“对,咱们回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