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战争往往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这却也并不是绝对,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如果有其他的选择,攻城无疑是最不明智的行为,因为这往往会令自身实力受到极大的损耗,原本卓天钊并不认为力王的这个安排有何过错,但邢王一番话,却好似醍醐灌顶,令卓天钊瞬间觉醒,力王的这个计划,确实是大大的不妥,因为正如邢王所言,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往往都会爆发出极大的潜能,如果这一战真的如此爆发,卓天钊简直难以想象,他们天王府一系,究竟还会损失多少人手,更何况这还仅仅是内部战争,若是损耗过重,之后又将拿什么资本去与跨境的魔族交战,“既然如此,那依邢王之见,这一战,我们又该如何应对。”看邢王一副淡然模样,显然是信心满满,卓天钊赶紧躬身请教,就连一旁的姬风,神色间也是要恭敬真诚了许多,“说实话,这一战我们邢王府只是恰逢其时的出手相助了一把,本身并不属于天王府一系,按理说本王并不应该在这件事上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事关重大,那本王就越俎代庖的谈谈自己的看法,至于其中的权衡利弊,想必你们自己会去分析,应该轮不到本王操心。”邢王淡淡一笑道,“其实以天王他们的智慧,本不应该想不到这点,可是当局者迷,如今不论是天王他们还是那帮御兽师,内心都太过急切的想要覆灭帝王府,却需知欲速则不达,你压迫的越紧,反弹之势就越猛,自身受到的反噬也会越大。”“邢王所言极是,那具体却又该如何行事。”卓天钊点点头,继续追问道,“很简单,四个字,堵不如疏。”邢王一副只手掌乾坤的意气风发模样,呵呵笑道,“其实经此一役,胜负已分,天王成为神界之主已成定局,那么以天王当下如日中天的声势,试问整个神界,又有多少人赶冒着得罪天王府的危险去包庇藏匿帝王府的余孽,所以只需天王下一道旨意,言称包庇藏匿,知情不报者,一经查实,必然遭到天王府严厉的追究,如此,这神界虽大,却哪里还会有帝王府余孽的藏身之处。”“哦,所以邢王的意思是……让我们放弃围攻帝王城吗。”卓天钊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若有所思的问道,“恩,如今帝王府上下胆气已丧,你若压迫的太紧,必然会引起强烈的反弹,可你若给他们一点生机,他们却未必能豁出去跟你们拼命。”邢王点点头道,“所以一旦你们撤退,他们见你们长时间都沒有去攻打帝王城,自然不会甘愿继续留在那里坐以待毙,而只要他们离开了帝王城,那么失去了城池之利的他们,哪里还有什么资本跟你们抗衡。”“可若是他们一直呆在帝王城不出來呢,难道我们就要一直跟他们耗下去吗。”还不等卓天钊开口说话,一旁的姬风却已经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的疑问,“不,沒人愿意一直生活在未知惶惶的恐惧之中,时间一长,他们会疯的,到时候,他们必然会按捺不住离开帝王城,而且,耗不起的是他们,不是你们。”邢王顿了顿,自信道,“更何况每个人的忍耐力不同,所以他们的内部自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产生分歧,最后极有可能会是前后分批的离开,这样一來,却也正好给了你们逐个剿灭的机会。”“邢王一语惊醒梦中人,弟子佩服。”卓天钊抱了抱拳,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赶紧前往帝王城找力王他们商议,这个时候,他们恐怕已经开始围城了吧,要是一旦开战,想再阻止可就为时已晚了。”“恩,也好。”邢王闻言点点头,随即语锋一转道,“不过天钊,这件事你却需说是你自己的主意,千万不要扯到本王的身上,本王可不想给自己揽上什么麻烦,沒问題吧。”“这个……有必要吗。”卓天钊抬起头,双目如电光般自邢王身上扫过,见他一脸坚决的样子,便也知劝之不动,当下也只得惺惺的点点头,叹了口气,“好吧,依邢王便是。”卓天钊说罢,其与邢王的目光,便是双双转到了一旁的姬风身上,因为在场除两人之外,姬风是这件事唯一的知情者,“……少主与邢王放心,属下定然会守口如瓶。”面对两人有些热烈的眼神,姬风全身冷汗淋漓,呼吸急促,脸色发烫,心脏更是不争气的加速跳动,显然是紧张过度的征兆,毕竟两人身上带给姬风的压迫感,实在是太过强烈,却也怪他不得,“既然如此,我们这就上路,说不定本王如今不过是在多此一举,力王他们集思广益,难保不会有更好的办法,更何况如果有天王在,哪怕只凭借他一人之力,也未必砸不开帝王城那坚硬的乌龟壳。”邢王上前拍了拍姬风的肩膀,温和一笑,随即便是自顾往前掠去,却是令姬风颇有种受宠若惊之感,“嘿,这邢王,竟然这么早就已经为自己的言论找好了退路,果然是人老成精。”卓天钊见状也是洒然一笑,而后便也给了姬风一个眼神,后者会意,遂与之双双掠往南方,而前方姬风所带的一众人马见状,也是立即为他们让开一条通道,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个看起來噤若寒蝉,显然十分的紧张,“这帮家伙,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很怕我们的样子。”卓天钊撇头不解的看了姬风一眼,凑上前去轻声问道,“少主有所不知,前不久,少主你在帝芮城与邢虞城战役中的事迹就已经传遍全军,听闻少主一口龙皇丧钟专吸人灵魂,人死之后连尸体也要收了喂养天魔尸,就连冰雪女王,亦惨死在少主之手,所以现在全军上下,对少主你可是敬畏的很呢。”姬风闻言苦笑一声,答道,“敢情是这样。”卓天钊不由目瞪口呆,无语道,“我还以为他们怕的是邢王呢。”“少主说笑了,邢王身处北地,全军上下认得邢王外貌者几乎屈指可数,哪有少主你形象分明,一眼便可认出。”姬风说着若有深意的指了指卓天钊一头血红的长发,随即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敢问少主,不知这军中传言是否属实。”“你说呢。”卓天钊恶狠狠的瞪了姬风一眼,吓的他脖子一缩,低下头,哪里还敢妄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卓天钊的年纪以及表面上的气息均远不如姬风,但姬风面对他,却总是会被他身上的气势所慑,下意识的将卓天钊摆放到高自己一等的位置,“呵呵,天钊,你现在可真的是凶名远扬了啊。”虽说卓天钊与姬风凑在一起轻声细语,但就处在身旁的邢王哪里会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当下便开心的哈哈大笑了起來,“哼,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到处宣扬,竟生生毁了我一世英名。”卓天钊沒好气的白了邢王一眼,恨恨的说道,“这就正是应了那一句老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两战,参与的人那么多,你又不曾开口叮咛,会搞的人尽皆知,却也是人之常情。”邢王呵呵笑了笑,“不过如此一來也好,至少对你來讲,还是利大于弊的。”“哦,此话怎讲。”卓天钊愣了一愣,问道,“很简单,就好像这位姬风小老弟一样,现在大多数人,都已经将你看做是天王的继承人,所以将來你早晚会坐上那个位置,而在那个位置上,想要镇住场面所需要的是什么呢。”邢王说着顿了顿,自问自答道:“一则实力,二则声望,这实力嘛,你如今只需再进一步便可水到渠成,已无需太多在意,所以你唯独缺的就是声望,而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论是善名还是凶名,对你來讲其实都无所谓,尤其是在这实力为尊的神界,凶名往往比善名更能形成威慑,你自己想想,想当年天王与帝王的威望之所以会如日中天,还不是在神魔战场上杀人杀出來的。”“嘿,听邢王你这说话的口气,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怂恿我多杀人呢。”卓天钊一脸荒唐的看着邢王道,“恩,你小子果然孺子可教,一点就通啊。”邢王全然无视卓天钊话语中的鄙夷,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郁闷的卓天钊险些吐血,而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來这邢王的面皮,竟然丝毫不比龙吟天要來得薄,“……”深吸一口气,卓天钊白眼一翻,强行按捺下想上前痛扁邢王一顿的冲动,自顾转过头去不再理他,“嘿,你这小子,耍什么脾气,我这可是在夸你。”见卓天钊这副摸样,邢王眼睛一亮,心血來潮之下,似乎也來了兴趣,嘴角顿时泛起一抹玩味,依然不依不挠的撩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