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衬衫黑色外套黑色的休闲西裤轻轻抹上发蜡,在外口的口袋上放上白色的手帕。李潇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难得严肃的自己。仔细整理着衣领,毕竟是最后一程,值得自己足够尊重。衣服很合身,因为是昨天晚上刚买的。白色,黑色,两个冲突最为强烈的颜色。却奇怪地代表了同一种感情。“你今天留在这里。”李潇在小蓝的鸟食盘中放入一把葵瓜子,带着壳的瓜子,像是被按下的黑白相间的琴键,发出叮咚脆响。“那,你,注意安全。”小蓝乖巧地点头开口。“嗯。”在到路边,12点的天,并没有如往常那么明亮透彻。天空的云层很厚,把天空的蓝色,把太阳的耀光都遮挡得严严实实。“司机,灵隐路墓园。”李潇淡淡开口。司机的笑容收敛,不是因为李潇要去的地方,而是知道有些时候,某些行为和举动,是很不合适的。原来正要脱口而出的有趣段子,硬生生地无疾而终。情绪是会感染和传递,即便李潇没有任何流露。毕竟,穿着黑白西装,要去灵隐路墓园,肯定不会是去郊游采风就对了。“好的。”司机也淡淡开口。咔哒,门关上。滴答,绿色空车的牌子放下。油门轻轻点下,车轮缓慢转动加速,李潇闭眼轻轻靠着靠背。窗外有些已经十分熟悉的风景,加速着后退。电台里面,女主持人细细碎碎地说着话。李潇所住的地方,距离灵隐路墓园不远不近。开到路边,司机迟疑了半秒开口问道“这,要开进去吗?”虽然李潇清楚,只要自己开口,对方肯定会开进去。毕竟杭城的司机,还是非常不错的。不过既然对方都开口了,显然是心中有所顾忌,不然肯定直接开了进去。他也清楚,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忌讳。自己也没必要强人所难,之所以提早出发,或者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李潇笑了笑,“没事,正好想在这里下车。”说着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计费表。一共33 元,点开屏幕,扫码,准备输入密码。司机有些歉意地开口“30就成。”看到李潇这么好说话,他自己心中也有愧疚。李潇笑了笑,点点头,扫码付款,推开车门。车内响起收款提示“您已到账33元”司机探出头,看到李潇走在路边挥手的背影,有些落寞。他叹了口气,有些后悔没有送李潇进去。路很长,也很短,墓园里面很安静,没有喧哗,没有吵闹。不时路过一辆开得很慢的车,天上的云层还是很厚,李潇落在地上的影子很淡。走到副厅门口,贯豪幸之助的黑白照片就摆放在门口。一个穿着白色丧服的工作人员递出一个本子,让人签名。虽然昨天,宋如月说什么都不用带。但是,李潇还是带了一个白包,毕竟总算是相识一场,既然对方在大汉定居,用大汉礼仪,自己也应该因循守旧。白包上面写着时间,祭拜者,以及去世人的姓名。里面装着901,单数为了避免“双”也就是避免谐音的“伤”,最后留一,则是寓意依依不舍,表示悼念。放下白包,李潇签上名字。深吸一口气,走入灵堂内。灵堂布置得很简单,里面只三三两两地坐着不多的十个人。年纪有老有少,但是最小的也有三十多了,脸上带着悲伤,几个人还在抹着眼泪。灵堂最里面,站着穿着白色丧服的宋如月,今天的她格外引人注目。虽然脸上没有化妆,神色中也尽是疲惫,但是白色的丧服,以及身上悲伤的气息,却让人分外怜惜。在她身边,还有一个年纪很大的妇人,妇人满头都是银丝。看到李潇出现,宋如月微微一愣,根本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早。毕竟,葬礼是两点开始,现在才一点过十分。她在医院那天后,查过李潇的信息。这位看着年轻,厨艺却非常好的主播,一次4个小时的直播,收入最少都是五位数。而且,他直播的频次可不低,如果没有私事一天直播一两次,都是正常的。宋如月当初邀请李潇,也只是想着碰碰运气。毕竟虽然父亲在生病的时候,一直唠叨着李潇和他师父的名字,但是她很清楚,其实两人并不算熟悉。在这个追逐金钱和名利的世界,谁会为了一个连好朋友都算不上的已经去世了,没有任何价值的人。现在到场的这些人,都是自己父亲来到华夏后交到不多的几个老朋友,几个年轻的是师傅收的弟子。当然了,也不算是真正的弟子,严格来说,最多也就是学生而已。毕竟,父亲,可是那种十分传统,十分古板的人,对于师徒这种东西,看得可是很重的。不过,即便只是学生,几人听到父亲的去死的消息后,都表示必然会过来送行,毕竟,即使是普通学生,贯豪幸之助浪费几乎一整天,来参加一场葬礼呢?看到李潇走到跟前,礼仪官开腔,声音拖得很长“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家属谢礼!”李潇先是对着老人的遗体,45度鞠躬了三次,最后,宋如月和老妇人,齐齐向着他九十度鞠躬还礼。宋如月在老妇人身边低声说了两句,走到李潇身边“没想到,李潇先生来得这么早。”李潇轻叹一口气“没想到,上次见面,居然是最后一面了,反正无事,早点来也好。”宋如月也叹了口气,确实,明明都住在杭城最好的医院,明明就要出院了。“世事弄人,意外和明天,永远不知道,哪个会先来。”“李潇先生,随便找个地方坐一下,今天就我和我母亲主持葬礼,肯定会招待不周,在这里提前给你说句对不起了。”李潇连忙摆手,“怎么会?你先忙,对了,节哀顺变,我找个地方坐就可以了。”两人寒暄两句,李潇挑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了下去。时间慢慢流过,进场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宋如月的同事,她母亲的朋友,她母亲的亲戚,各式各样的人,李潇甚至看到几个穿着樱花国传统服饰的人。带头的那人,和贯豪幸之助的年纪相仿,但是气势上去要强上很多,后面几个看着像是小弟的人,则是唯唯诺诺跟在他后面。几人行的不是大汉的礼仪,而是樱花国的跪拜。李潇猜几人应该是老人的师兄师弟,因为樱花国,对这种关系,似乎格外看重。不远万里过来送最后一程,还是非常正常的。人很快到齐,即便如此,小小的仅能容纳百人的副厅,居然都没有坐满,零零星星空出来的位置,显得有些寒酸。宋如月站在台上,说着葬礼的致辞“首先谨让我代表我和我母亲,向今天参加追悼会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亲戚、各位亲朋好友表示诚挚的谢意!”.......致辞很长,但是相对于一个人的几十年来说,却又显得很短。辞藻很华丽,述说的事情也很多,却有不知道,等席终人散,又有多少,留在人的记忆里。李潇心中的伤感越发强烈,情绪这种东西,就是这么奇妙,越是酝酿,越是浓厚。“当初,父亲为了母亲,来到大汉国,是放弃了很多东西的,也承受了很多的东西。”“但是,父亲和我说过,他未曾后悔,如果再来一次,亦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在此,再次感谢各位来宾的到来,希望各位生活愉快,毕竟,除生死之外,其他的事情,也不过是小事而已。”2点30分,宋如月长长的悼词,终于结束。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