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罗脸色阴沉。
“表面光鲜亮丽的琉璃器,其底部也会有尘埃着落。是人,就会有目不能及之处。”
嬴成蟜眯起双眼。
“听起来似乎有所指,不是无的放矢,你是在说楼台?”
这竖子怎么会猜到楼台?
连这种小事他也在算计!
甘罗不是惊骇嬴成蟜想到了楼台,而是惊骇于嬴成蟜在谋划如此大事的时候还能顾虑到小节。
他本想说说你会知道的卖个关子,在嬴成蟜发现楼台变故的时候再来威胁嬴成蟜,再跟他们世家为敌身边人就是这个下场。
楼台二字被嬴成蟜一口叫破,甘罗即刻转变言语。
“是,也不是。能制造韩地动乱的长安君,当然不会在意一个隶臣和三个可怜稚女的命运。这四人是生是死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手段如果用在长安君身边人的身上,长安君作何感想?”
啪~
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甘罗脸上,甘罗身子侧身委顿在地,狠狠吐出一口血沫。
“你在威胁我?”
嬴成蟜蹲下,用力掐着甘罗的下巴,扭转甘罗整张脸对准自己。
“论杀人,没人比我更擅长。”
“呵呵,这话不假。十年前那一夜,小半个朝堂的人被刺客暗杀,是你为之罢?秦剑开双刃。外刃在大秦将军手中,用以斩敌首。内刃在你的手中,用以戮内臣。”
“那些是拿着秦国俸禄,心在六国的间人。”嬴成蟜逼视甘罗,道:“我不相信以世家的情报,查不到这些人的身份。”
甘罗拨开嬴成蟜的手,毫不示弱报以回瞪。
“秦律问迹不问心,只要没有拿到真凭实据,就不能杀人。”
“我是个竖子啊,我在乎证据不证据的事?”
拍拍甘罗绷紧的脸,嬴成蟜道:“知道我爱杀朝臣就好,别逼我把这手段用在你们世家身上。”
“十年前你杀人,是为了保证陛下平叛后顺利掌握朝堂政权,陛下站在你那边。十年后你若再敢如此杀人,就是挑起秦国内乱,你猜陛下会站在哪一边?”
“我为什么要杀所有世家,我只杀你甘家不就好了。你说杀你一家,皇兄会站在哪一边?尤其是知道你今日威胁我的话之后。”
“你杀我一家,剩余所有世家都会恐惧自己会不会被杀,你会受到群起攻之。”
嬴成蟜起身,居高临下。
“他们只会痛恨你为什么要如此惹我。死掉的世家领袖就什么都不是,秦国有太多除名的世家了。不需太久,秦国就会诞生新的世家领袖。”
“他会知道我的逆鳞,会告诫所有世家不要刺激到我。脚上的鞋子束缚了你们的血气,没有人会如你们一无所有的先祖那般拼命,这就是人性。”
甘罗手里攥紧一把干草,干草的草尖将甘罗手掌扎出细小血点。
甘罗不觉疼痛只觉快意,这能稍泄其心中郁气。
他低着头,怕嬴成蟜发现他眼中的仇恨,惊惧,不敢直视嬴成蟜双眼。
“不要害怕,我不会因为楼台这件事迁怒你,你的授意正好让我在楼台做事。虽然有没有你的帮忙无关紧要,但还是要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