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君府,池塘边。
青天白日,烟草并起。
燃烧的篝火上是一根笔直的长枪,架起来的长枪上串着一只小羊羔,不断淌落的油脂滴在火焰上,让火苗一窜一窜的。
羊羔香气缓缓散开,钻入在场的二人鼻间。
身穿便服,难掩身上华贵之气,破人威势的始皇帝。
肌肉强健,满头白发,脸上皱纹密布深邃,看上去垂垂老矣却红光满面,精神极佳的大秦国尉,廉颇。
始皇帝亲手开了一坛酒,拔去酒塞,给面前这位硕果仅存的天下名将满上。
“国尉近来可好?仕赵好,还是仕秦妙?”
始皇帝不喜欢喝酒,但眼前的老人,还有他要托付给眼前老人的事,值得让他破例举樽饮美酒。
“秦王强过赵王也。”
廉颇声音铿锵,一说话就似要干仗似的,有金石之音。
端起酒樽向始皇帝略微低手,以示敬意,碰到嘴边,便一饮而尽。
“朕观国尉,心口不一,不然何以有苦涩之状邪?”
始皇帝端着酒樽,笑问道,他没有和廉颇对饮。
“此酒苦甚!”
廉颇墩放酒樽,不去注视始皇帝双眼。
始皇帝举樽喝酒,清冽的美酒入口满是甘甜之味,在口中转圈游动好似一块饴糖,哪里有半分苦味。
咂咂嘴,始皇帝面露一丝痛苦神色,道:
“从未喝过如此苦酒。”
老人一惊想要抬头,马上抑制住去看始皇帝神态的想法,闭上眼沉声道:
“……谢陛下。”
“身居大秦国尉,官高无爵总是讨人闲话,国尉想要个什么爵位?和那竖子一般,为君可乎?信平君?”
“陛下。”
老人抬头,眸中仇恨,悲痛尽在。
一声咯吱咯吱地酸牙响动,其手中由青铜所铸造的酒樽被捏的没了口,拧巴在一起,看不出一个樽模样。
“颇只会攻城野战之法,不擅口舌之劳,今日叫颇来此意欲何为,还请速言!”
老人在赵国的爵位,叫信平君。
始皇帝敛去笑意,正坐肃容。
“朕听闻,你在楚国的时候,楚王待你不薄,不仅封你为将军,还给予你金钱美人,但你却未帮楚王建功立业,为帮楚国开疆辟土。还曾于私下说过‘我思用赵人’这样的话。
“你这样子做,如何能让朕完全信任你呢?”
老将不语,胸膛起伏剧烈,他的胸中有一团火,需要酒来浇灭。
没了酒樽,他便举起酒坛子,向着口中大口大口地倾倒。
清亮的酒水打湿了老将胡须,咕咚咕咚的声响掩盖了老将的情感。
始皇帝掏匕首,将长枪上刚刚考好的小羊羔大腿割下,放在桌案上摆好的瓷盘中,继续言道:
“汝攻乐乘,叛赵奔魏……”
“吾未叛赵!”
老将摔碎酒坛,怒吼,声音大的震得始皇帝酒樽留底的清酒都荡起水纹。
“赵王听信郭开谗言,遣派乐乘小儿来替吾之位,夺我兵权!”
“所以。”
始皇帝拿着匕首挑起一块羊肉,送入口中,不紧不慢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