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特尼所在的俘虏营,位于一片低矮山岗上。
说是营地,其实就是一片用石头堆起来的地穴,洞内散发出野兽的体臭与淡淡血腥气,以前是猎人处理猎物的地方。
在这里的俘虏总共有士兵四名,还有一头受伤跛腿的驼兽。
另外三名骑兵伤得较重,他们每天大多时候都得躺着,等待医师过来检查和喂药。
达特尼虽然被竹剑刺穿肚子,一发力腰腹就剧痛和全身发冷,但不影响缓慢步行。
他拄了一根棍子,被允许在俘虏营周围走动。
这里的警卫是一种猫人,他们可以自如切换猫和人的形态。平时,他们大多以猫的姿态蹲守或者暗中观察,发现任何状况,猫人就会立即恢复成战斗的人形态。
警卫们非常冷酷,几乎不与任何俘虏交谈。
达特尼交流的对象,除去天上的鸟儿和地上的虫子,就只有每天会来检查一次的瓦迪耶亲王,以及他的副手沙罗将军。
瓦迪耶亲王模样奇特,看起来就像一个椭圆的褐色大胡桃,被人在坚果上画了一双眼睛,以及八字胡。
“与以往不同的是,你们贲骑军遇上了更强大的尧族,所以局面彻底调转,开始以弱者自居,认为不公平。”
这一下棋,就下到了半夜。
事后,胡桃亲王大笑着说:“原来是误会,我一直觉得,达特尼你是个正直的人,所以我和你聊天也是最多的。也是希望你不要误入歧途。”
他一时间觉得天旋地转。
达特尼试探性问:“您的意思是,让我投降,成为尧族吗?”
不过很快,达特尼发现,这只是比较大的乌鸦而已。军鸟眼睛在黑夜中会变成血红色,而且鸟喙里有细密牙齿。
“哪有那种好事!你倒是想得美!”
他一下子紧张起来。
“你没事吧?”
“啊?”
难道是军鸟?
这是要对自己军法处置……
“我只是一个小兵,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达特尼脑子里嗡嗡作响。
“我教你,很简单的。”
在第二天午后,达特尼绕到后面的低矮悬崖——只要安全下去就能进入海里。
达特尼身体一僵,但还是强自说:“我不明白,亲王大人,我没有做任何违反这里规矩的事,我只是在这附近散步,以便于更好地恢复。”
瓦迪耶亲王气得吹胡子瞪眼:“新兵,我只是让你打消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你的一举一动,我都很清楚。”
法尔伯特大人,那位有着宽厚背脊,一人成军的无双勇士,曾经击杀过两名使徒的中军指挥官,战士荣耀,骑兵之王……就这么死了。
“……”
片刻后,瘸了一条腿的俘虏巴努因试图挖地道越狱被捕。被转移到特制病房前,他对瓦迪耶怒目而视,挥舞拳头。
“……”
“他叫负剑北?是什么人?”
达特尼完全无法解释。
殡角摊手:“那些骑兵对尧族根本没用,使徒也强度不足,倒是你们作为坐骑的驼鹿,是一种不错的新物种。”
“我在冲锋时逃离了正面战场,想要躲起来,结果途中受了伤,被您救下。我很害怕……之前我以为是军鸟对我追杀。”
虽然知道事实如此,达尼特还是有些沮丧。
达特尼脸上一阵难堪。
关系很好?
瓦迪耶亲王切换话题:“我是亲眼见过,入侵者焚烧树木和农田,杀死抵抗的人们,将弱者看做是牲畜与杂草随意凌虐……侵略的本质,就是强者对弱者的羞辱。”
哪怕在俘虏营,他也能感觉到尧族无处不在的踪迹。
“无畏者?”
瓦迪耶一边教下棋,一边说:“战争结束后,你来我的复国军吧。我们复国军正在组建骑兵队,你来当骑兵队队长,训练骑手们……”
空中漂浮着那种名为天灯的飞行器,竹鸟怪将军鸟逐个击落,地面则是被猫人掌控和监视……唯一算是盲区的地方就是水里。
他冥思苦想后决定放弃逃跑,回去好好睡觉。
奇怪的是,明明是画上的眼睛,却可以正常转动和眨眼。
殡角叹气说:“负剑北伤太重了,大家想了很多办法,才帮他稳住伤势,这副躯体差点就保不住了。”
“矩神大人已经演算完毕,,战争即将结束,前线会俘虏不少贲骑军,管理俘虏是一件麻烦事。所以我举荐了你,和我们一起去做这事,至少让你的同胞们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等到战争结束……不过这事得自愿。”
瓦迪耶冷哼一声:“你养伤的洞穴是不是堆了三块石那座?”
胡桃亲王悬浮在地面上,眼神犀利了起来:“你以为你偷偷挖地道的事,我不知道吗?不要以为能在瓦迪耶亲王面前耍花招。没人能!”
在灰烬武士的保护下,死在了一个孤身闯入的刺客手里?
怎么对付水里的食人鱼与海蛇?
……
“和你商量一件正事。”
他对达特尼说:“达特尼新兵,如果没有尧族医师的救治,你已经死了。我们善待俘虏,因为尧族和沙城尊重和珍惜每一个生命。”
达特尼说了压在内心的巨石,顿时轻松了不少。
这时,绑在石头上的简易绳一下子绷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抓住了绳子。
外面一点点声音,不论是碎石坠落还是风声,都会把他立即惊醒。
达特尼朝营地方向大呼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