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团从储物格里拿出一大把早先用来碾药的石块,又将车帘掀开一条缝。
晚桑一边拉着套绳控制方向,一边用刀剑抵挡不断飞来的箭支。
听到后边的动静,他慌忙喊道:“大小姐快进去!外边危险!”
“我,没出来啊……”云团小声道,心里念着那个树皮脸的话,总觉得晚桑快死了。
马车还在疾驰,若是此刻马夫没了,她和澹台兄妹也难逃一劫。
通过缝隙,云团看到前几辆车的美人出来了,他们就站在马车前边的板子上,个个行动敏捷,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风吹起他们的披帛,在空中晃出炫目的色彩。
可惜看不到美人的神情。
午时炙热的风与光影交织,马蹄砸在山路上,发出声声闷响,马车颠簸间,竟催生了几分困意。
云团用石块将几支射向晚桑脑袋的箭砸偏,奈何力道不好控制,这部分毒箭难以回收。
若贸然让小兮前去捡拾,又会引起其他镖师的注意。
她看得心疼,转移了注意,连腰都不怎么疼了。
砰!
云团又砸歪了一支飞向她的箭,在箭支坠落前,一把抓过!
“好欸!云姑娘好厉害!”
澹台堇已经由最初的面色惨白转为现在的淡定叫好,“姑娘若是去庙会投壶,定能赢得最好的彩头!”
“可太抬举我了,庙会周边的小商贩是会在壶口和箭支上动手脚的,要赢彩头,可比这难太多了。”
云团笑道,感觉箭支攻势渐渐弱了,她抬眸问道:“晚桑,是不是已经把他们甩掉了?”
晚桑点头,突然一股恶臭迎面而来,他一张嘴就猛地灌了一大口臭气,顿时口鼻之中又酸又涩又苦,“咳咳,是,已经过了他们的地盘,再追,就要到村镇了。”
云团点头,也闻到那股子臭味,顿时放下车帘。
像是烂菜叶臭肉之类的堆积在一起,暴晒过后,酸腐变质,化出浓稠而黏腻的汁,饲养了一代又一代的蚊蝇。
“什么东西啊!”
她忍不住抱怨,又将几个淬了毒的箭头剁下来收好。
“许是……哪个大户人家宴席留下的酒肉菜肴,宁可丢掉也不愿分给村头乞儿。”
澹台晟坐回原位,马车上多了几个被箭支射穿的孔洞,阳光从小孔里照进来,将车厢都照得明亮。
云团轻叹,没作声。
此处为富不仁者,也太多了些。
……
一切如她所料,经过山匪这么一闹,镖师们比前几日要紧迫得多,午餐都没停留多久,只待马喘匀了气,吃够了草料,便再次上路。
途经医馆药堂,众人纷纷下马,采买了金疮药和各类补血消暑的药丸。
云团啃着晚桑带的鸡腿,有些疑惑地看向马车后边的齐焕。
这小子……倒是安静得很。
他完全没了前几日的闹腾,先前她望过去,齐焕总是挤眉弄眼地,时不时扮个鬼脸。
现下再瞧,对方只是眯缝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难不成……齐戎真的打算派人监控她,而这个人选,就是他儿子?
“云姑娘,在看什么?”澹台堇用葛布擦净手上的油污,在马车里问道。
“方才溜达了一圈,顺道看了看前边几辆马车的美人,大概是没有受到惊吓,个个都平静得像往年请来诵经的和尚。”
云团把啃干净的鸡骨头在泥地里搅和了一阵子,带出几只蚂蚁,全丢进储物格。
汤剂的材料备得差不多了,还差暴晒后的蟾蜍干、黄鳝的口水、蟹换下来的壳。
换壳怕是要抓几只蟹,自己饲养,而暴晒后的蟾蜍干……有点难办。
马车驶过,掀起地面的阵阵尘埃。
呛人的烟尘中,云团看到了几根被晒干的蚯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