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涯说道此处,略有停顿,似乎在思考从哪里开始说。
“他虽为丞相二公子,却是庶出,生母更是中都最有名的秦楼楚馆的妓女。我记得……应是叫芸娘,样貌冠绝中都,颇有才气,琴棋书画无不精通,是位玲珑剔透的女子。”
“做了丞相府的下堂妾后生了陈则申,没过多久就去世了。陈二惊为天人的容貌也是随了芸娘。”
“他长大后拜了一位内阁学士为师,此人名姚臻,貌寝至极,年过半百也无娶妻。但他立地书橱,学识渊博,为此收了一院子……面如冠玉,闭月羞花的男男女女做弟子……”
“流言蜚语满城风,不久在朝野上便传出了他收的这些人表面上是弟子,背地里则是美妾娈童的用处。家里是风月场,烟柳地。日日吟唱的是罗襦宝带为君解,燕歌赵舞为君开。”
“陈二那时正年少,面若敷粉,堪比春日海棠,美的雌雄莫辨。拜师不久就被众人道是”
“……去给姚臻当男妓……”
“因此,如今纵然他学成,一地为官,腹载五车也一直被众人诟病……”
江素吃瓜吃的津津有味,面上是少有的认真,唯恐错漏只言片语。听完李涯讲述的秘辛,摇了摇脑袋,意犹未尽。
“出人意料哇……”少女挑眉,抿了一口杯中酒,不多言语。
这才是真的大戏啊,涉及两代人的爱恨情仇,经典的庶出身份,妓女母亲等世家内宅必备凄惨开局。
因面若好女又被人添了不干净的香艳名声……也难怪他会做反派。
像自己这种名门正派,父母恩爱根正苗红之人就不会被设定成反派。做了因魔修牺牲的工具人,还能搏一搏读者的几斤眼泪。
“太可笑了……”
她识海中的原着并没有详细介绍同为配角的陈则申的身世,如今吃瓜后,江素更认为他窝囊了。
谁嚼舌头就砍谁,还轮得着自己受气?
江素嘲讽一笑,杯中酒已空,又续上半杯。
李涯注意到她的动作,关切的问道:“你这年纪可以喝酒吗?”
“???”
“为什么不可以?”江素转头,冷眼看他。
自己按这个世界的大众规定,已经是成年了啊,当然能喝了。上辈子她白酒都是按斤踩着喝的好吗?
这一世出生就是仙门,不食五谷,自然没喝过酒。街边酒馆买的酒太差,她也不愿意喝,这陈家婚宴备的上好的美酒,醇香浓厚,烈酒入喉,残汁在舌尖缠绕,是真正的夺人心魄。
“这酒叫什么名字?”少女满意的问道。
“乐安城特产的三月松。”
“取三月冬末初春的松针酿酒,一口柔和,二口烈。”李涯不愧为将军,军中之人大多粗犷豪放,对于美酒少不了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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唢呐声响,锣鼓震天。门口处人影骤然多了起来,宾客皆起身而往。
这是接亲回来,要拜堂了!
一袭喜袍的男子春风满面走进大堂,手牵着大红花球,另一侧的新娘莲步轻移,大红盖头稳稳的盖在头上。
“真是金玉良缘啊,好一对天喜鸳鸯!”宾客拱手赞叹,恭贺的声音一层盖过一层。
陈则行咧嘴笑着,露出一排大白牙。冲着两侧宾客拱手。
看得出来……他还挺高兴的。
江素明目张胆的打量着身侧的李涯,这位少年将军神情淡然,见不到痛苦和悲伤之态,状若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