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的这一番话下来,院外不再响起嘘声,百姓们从方才的鄙夷、耻笑,渐渐变成犹豫、迷茫、挣扎,尤其是那些商人货郎,纷纷低声与同伴相互讨论起来。
其实在此之前,京城的商人也是非常难受,因为经过这几年的发展,京畿地的商业规模一直在增长,但主要是小商人增多不少,大富商没有太多变化,那些商业中的新贵,多半还跟张斐有关。对于这些小商人而言,这买卖刚有些起色,就遇到灾情,他们能不感到绝望吗?
只不过他们只是小众,而且家里多少有点存粮,也饿不死,非常容易被大家忽略,到底这封建社会,主要是求安定,饿不死就没事,所以大家的目光还是集中在普通农夫身上,稍有风吹雨打,这些农夫就面临生死存亡。
但其实小商人也很难熬,如果持续一年的话,他们的买卖也将维持不下去。
故此,薛向的这番话,在他们看来是很有道理的,如果说,薛向发得的是铜币,哪怕是不发给他们,他们也绝对会举双手双脚赞成。
但这个纸币,确实令人感到担忧。
朝廷?
狗都不信。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熟悉?”
富弼小声嘀咕一句,不禁又左右看了看,但并未从人群中找到那道熟悉的人影。
赵拚注意富弼的举动,低声道:“那臭小子现在跟官家在一起。”
富弼点点头,“那小子真是越来越像一代宗师。”
赵拚微微一笑。
这时,证据也都已经呈上,富弼他们是认真看了起来。
外面的百姓,见他们都在审视证据,这议论声,也渐渐变大,
身在后面大堂内的赵顼,不禁也向张斐道:“这是你教的吧?”
这路数简直就是复制昨天的张斐。
“不是。”
张斐摇摇头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以攻代守,这第一份证据,一定是往年灾情时,所遇到的问题,尤其是他们最习惯用的开仓赈济,我的方案是否通过,暂不重要,但是一定要将他们的政策先给否定,那最终就只能用我的,如此就能够事半功倍。”
真不愧是张大珥笔,果然是有一套啊!赵顼听得眼中一亮,朝廷开仓赈济,那真的就只是为了道德,但其实救不了多少人,不禁是笑着直点头,“看来三司使只学到一半啊!”
他说得倒是轻巧,但要学另一半可是需要勇气的,一般人可真是使不来,朝野上下,也只有张斐敢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