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血后的楚子航体内产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如寒冰解冻后的大河,每个细胞都春芽般放肆地、用尽全力地呼吸。无穷无尽的力量,沿着肌肉和经脉无声的传递。 他静静地看着身前的民兵们,从他们的眼神中楚子航捕捉到了各种恐惧、兴奋和贪婪的不同情绪,但他仍旧是面无表情。 因为身前的,只不过是蝼蚁罢了。 如果神俯视世间,会凝视每一个路人么?就像孩子蹲在树根旁看着忙忙碌碌近处的蚁群,拿着树棍在蚁洞里捅来捅去,却不会真正凝视其中任何一只。 他对杀死蝼蚁们不感兴趣,也不会在意他们的存在。 村雨的刀刃划过空气,朝他掷来棍棒刀具被一一斩断,民兵们用索马里语大喊着什么,人群中开始出现混乱,或许是那高额的赏金太过诱人,还是有暴徒前仆后继地向他杀来,但结果无一例外不是被楚子航卸下武器,然后一脚踹进人群,生死不知。 手枪上膛特有的金属撞击的声音再次响起,看来疯狂的民兵们已经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冷兵器根本无法对这个男孩造成伤害,至于同伴们的安危在如今肾上腺素飙升的他们心中,似乎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楚子航眼角微微抽动,他不准备给这些失去理智的武装分子们机会。 两个举枪的暴徒身前出现了楚子航的身影,他的双手在龙血比例飙升的此刻已经完全改变了形状,骨骼爆突,细密的铁青色鳞片覆盖手背,尖锐的利爪罩在了指甲上。 清脆的‘咔嚓’声响起,暴徒抬枪的手腕骨应声折断,身后手持铁链的民兵们挥舞着铁链恶狠狠地扫向楚子航,试图同时打断楚子航的胸骨和膝盖骨。 楚子航没有躲闪,反倒是自上而下一把抓住所有铁链,打算把所有图谋不轨的民兵们拖拽向自己。 忽然,昏暗的走廊上亮起了一个灯泡大小的光点,紧接着,那个光点在火元素的激发作用下快速放大,一个像是小型太阳般的领域笼罩了整条走廊。 光点附近的民兵们痛苦地哀嚎着,纷纷捂上双眼倒地翻滚了起来。 楚子航视线中最后出现的场景,是一个穿着白袍的黑人,他单臂高举,手掌心处托着一个明亮的光源。下一刻,楚子航的视线中也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了,剧烈的强光短暂的夺走了他的视力,任何双目未退化的生物在这种亮度的光线刺激下,都会下意识的闭上双眼。 不合时宜的,楚子航想起雷蒙德给他和路明非讲解那本‘言灵学入门’的课本时,提到过的一则小故事:美国得州一位混血种牧师曾经借这个言灵行骗,尽管以他的能力只能制造出直径不到一英尺的光球——他将领域放置在自己的脑后,宣称自己是耶稣复生。 如果耶稣是黑人的话,那眼前的这个白袍小哥少说也是圣父了。 光芒的构成领域的开始移动,白袍黑人耳边响起的哀鸣声被他选择性无视,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个站在走廊中端的男孩,男孩的身上出现的诡异青灰色皮肤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他不知道这个男孩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他只知道,他们是同类。 光的领域还未消退,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能在自己领域范围里临危不乱站定的人,自从觉醒了这种能力后他的身价便水涨船高,毕竟没有哪支反动武装的领袖会不希望自己手下拥有一颗移动的闪光弹。 手中的匕首反握,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就是这样,无关于年龄、人种和信仰,只要双方的立场不一,他的匕首便会毫不犹豫地刺入对方的心脏。 当然,因为这个男孩可以拿去换赏金,所以他决定绕男孩一命,用刀挑断他的手筋就足够了。 白袍黑人走得越来越快,与此同时,他的耳中忽然响起了陌生的吟诵声,狂暴的火元素领域迅速地压制了他另一只手中的光点。 大量的热在狭小的空间中释放,气温在零点零几秒之内上升到接近80度,民房内未被地砖覆盖的土路上方泛起了沙漠地带才会出现的热浪,一时间,走廊里恢复了最初的安静,民兵们的哀嚎声消失了,瞬间到来的高温令他们的身体无法反应,体温被急剧抬高至四十度以上,大脑立刻暂停了工作。 言灵·君焰张开了领域。 一把冒着寒光的日本刀横在了白袍黑人的颈前,那个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闭着双眼的男孩缓缓开口道:“我见过的炽日,比你的,要亮得多。” 在一击手刀的重击下,白袍黑人瞬间倒地不省人事,手中的匕首掉在了楚子航的脚边,楚子航踩断了短刀,重新睁开了自己泛着金色火焰的黄金瞳,缓步前行着。 空气中弥漫着灼烧的气味和淡淡的血味,楚子航没有结束君焰的领域,他们作战前的判断出了差错,这座武装人员聚集地中的混血种并不是全都在指挥部,这一切错误导致,他的时间只剩下两分钟了。 体内的龙血让楚子航所有感官的敏感度成倍数地增长,在君焰领域的加持下,一切生物都无法逃避他狂暴的高温灼烧攻势,只要前进就好了,龙的力量会替他铲除一切。 这确实是属于魔鬼的力量。 如果在香港的时候就拥有这样的力量,如果在那条被狂风暴雨洗礼的高速公路上就拥有这样的力量……一切会变得不一样吗?楚子航想。 沿途所有房门内部不论有人没人,全部被楚子航一一踹开。 体力的大幅消耗让楚子航呼吸的频率略微上升,他结束了君焰的领域重新拔出了村雨,因为整座民房中,只剩下他面前的这一扇门了。 御神刀·村雨锋利的刀刃切开门锁,他缓缓推开了门。 整座房间空荡荡的,墙壁上跟外面的走廊一样没有贴墙纸或是墙砖,只有光秃秃的灰色水泥墙面。 房间的正中心摆着一张木质的靠背座椅,一个女孩被黑布蒙上了双眼,双手反绑在椅背上,就这么安静地低头坐着,一动不动。 楚子航半举着刀走向了她,从前那个让他觉得亲近的女孩头发上、脸上都沾着不属于她的沙土痕迹,一副镜片碎裂的近视眼镜被随意的丢在了地上,镜腿也折断了。 楚子航站在女孩的身前,他结束了爆血的状态,一切属于龙类的特征正在慢慢消退:“我来了,苏茜。”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好像是害怕吵醒睡梦中的女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