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假、的。 四个字一出,全场哗然。 众人难以置信地看着陆青斐。 让你开眼,没让你鉴定! 刘观云很快恢复老神自在的样子,仿若无事发生。 中年警察瞳孔地震,朝金玉挤眉弄眼。 真的假的? 梅开寒厉声道:“胡说,这分明是真的!” 金玉拢眉:“这话可不能乱说。” “真正的五彩龙纹瓷盖罐,龙须是绿色的。”陆青斐慢条斯理地脱手套,眼也没抬说,“这个彩瓷的龙须却是红色的。” 金玉立即拿放大镜细查,确实是红色的龙须。 她问陆青斐:“你怎么知晓真品文物的龙须是绿色的?” “我知道!我知道!” 韦泽举手抢答,“因为她毕业论文就是写这个的。” 金玉:“毕业论文?” 陆青斐拿出手机,捣鼓一番,找出论文,点开配图,放大,再放大。 “这是发现古墓那年,考古专家在古墓拍的图。” 金玉手握放大镜,盯着图片极其细微的地方,顿时醍醐灌顶。 “确实是绿色的龙须。” 能辨别有千年历史的赝品和真品。 陆青斐哪里是丢人现眼,这分明是专业对口! 中年警察缓慢地闭上眼睛。 这一刻,悬着的心终于吊死了。 梅开寒心中波澜,面上依旧风平浪静。 连他都不知道龙须颜色不对,陆青斐竟然知道! 金玉对陆青斐的喜爱溢于言表,称赞道:“观察得非常细致。” 有如此后辈,还愁什么传统技艺无法继承? “没办法,为了毕业。”陆青斐不矜不伐说。 “最近假文物怎么如此猖狂?”中年警察苦恼道,“像是在干扰我们查案。” 韦泽附和:“这里面肯定有诈!” 梅开寒起身,仍是那副目下无尘的孤高模样,语气歉疚: “抱歉,是我没弄清楚就交了过来。” 中年警察摆摆手:“没事,梅先生也是担心文物会流失,能理解能理解。” “既然如此,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韦泽,送送梅先生。” 韦泽:“好嘞。” 刘观云的徒弟问:“师父,他身上邪气不是也很重吗?为何不怀疑他?” 刘观云睇一眼他:“梅开寒是守墓人,整天在古墓晃悠,身上邪气不重才奇怪。” 徒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这线索又断了。”中年警察坐下,喝了口茶,眉头深锁,叹气道,“时间拖的越长,找到的可能性就越低。” “金老师,他是谁?”陆青斐收回望梅开寒的视线,好奇问。 “梅开寒。做了七八年的古墓守墓人,古墓里的文物在他的看护下一直保存得很好。”金玉说,“现在虽然不是守墓人了,但还在帮忙找文物的线索,是个称职,有责任心的人。” 陆青斐聆听着,抛出一个问题: “觉不觉得梅开寒长得跟历史遗留下来的睿王画像有点像。” 金玉笑道:“人跟人长得相似很正常,都是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眼睛。” “睿王妃十六岁嫁给睿王,十八岁被睿王吊在城墙三天三夜。相依为命的娘亲因爱惜女儿,想为女求情,却惨遭睿王侧妃杀害。睿王妃知晓此事,抱着彩瓷罐,思念娘亲,最终因心疾而亡。” “王妃死后的第三个年头,睿王发现自己爱的其实是睿王妃,悔不当初,把王妃坟墓掘开,终日抱着彩瓷罐入睡。死后又跟着彩瓷罐同葬。” 陆青斐娓娓道来,声音有种道不明的悦耳感。 她说话的时候没有人阻止。 待她说完,金玉就忍不住笑道: “你以为是网络小说吗,还在城墙挂了三天三夜,死后的第三个年头。” 中年警察也笑:“太戏剧了。” “我没在讲笑话。” 陆青斐眨了下眼睫,“睿王连挖坟掘墓拿陶瓷罐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说不定这次也是他干的。” 语不惊人死不休。 所有人先是被她这番言论吓到,后又被她天马行空的想象逗乐了。 “睿王的鬼魂偷走了文物?这不是扯淡嘛。”中年警察说,“文物是真实的,鬼是虚假的。” “年纪轻轻的,怎么比我这个老婆子还迷信。”金玉笑眯眼看陆青斐。 一直静默的刘观云咳了两声:“玄学是可信的。” 金玉和中年警察相视而笑。 玄学可信,鬼不可信,睿王的鬼魂更不可信。 先前,陆青斐研究五彩龙纹瓷盖罐,查询一大堆正史和野史,觉得这个最不可信。 但现在,她改变想法了。 送完客回来的韦泽听到这话,捧场笑道: “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说不定真的是鬼偷走的。要不开个地府搜查令,去搜看看?” 中年警察伸胳膊,敲打韦泽的脑袋。 “疼不疼。” “疼。” 韦泽摸着头,委委屈屈。 “疼还不赶紧去查查这赝品从哪里冒出来的,”中年警察恨铁不成钢,“难不成还等着嫌疑人良心发现,自己送上门吗!?” 虽是赝品,但也有千年历史,金玉留下继续研究。 陆青斐走出警察局。 刘观云的徒弟叫住她:“陆小姐!” 刘观云眼神诡异地盯着陆青斐。 女生一身休闲装,套着一件偏商务风的黑色外套,她转身回头,微风撩起她的额发,如拨云见雾,清风趁机掠过那双明亮的眼眸。 瞧清是谁,陆青斐牵唇,扬起微笑。她的肤色胜似霜雪,笑容在日光下泛出柔和暖意。 上次刘观云回道观,询问祖师爷,古墓沉重的邪气为何一秒便散尽了。 祖师爷皆说不知其缘由。 刘观云觉得此事跟陆青斐脱不了干系。 他还没打量出个所以然来。 陆青斐视线往下,目光落在刘观云手里拿着的符纸。 “天师的符纸怎么卖?” 刘观云和徒弟俱是一愣。 错愕两秒后,刘观云说:“不卖。” “那能否借我用用。”陆青斐态度诚恳。 符纸用了就废了,还怎么还? 虽是如此,刘观云还是递给了她。 陆青斐仔细询问对方的名字是哪几个字后,掏出圆珠笔,写了张便条,递给刘观云。 “刘天师,我先走了,多谢你的符。” 刘观云下意识接过,再抬眼,只见陆青斐离开的背影。 “师父,她写了什么?”徒弟凑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