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母还想再说些什么,玄之伸直了细长的手指发了半分力将茶杯“砰”得一声放置在饭桌上。 周围的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夏母的眼睛瞪的溜圆,她张大了嘴,嘴里却吐不出半个字。旁边的夏思来的眼睛里也露出了几分惊恐。 “说够了没有。”玄之缓缓地转过头,眼里露出凌厉的目光,那目光像针一样刺向夏母,这其中的威严让夏母一动都不敢动。 夏思来被玄之的反应吓到了,她的心里泛起了涟漪甚至蔓延到了她的眼里。 玄之将目光移动到夏思来的脸上,与夏思来的目光对接,随即收起了一抹锐利,多了一份平静,还点了点头。 玄之又将目光移回夏母的脸上,用严厉的语气说道:“你们的家事,我一点都不想理。但是,若你想让你的儿子早点安息,现在,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多一句话,我都不想听。”玄之平静的鹅蛋脸上有着与众不同的威仪,她吐露出来的语句让夏母无法反驳。夏母之后顺从地点了点头。 “第一,你察觉儿子失踪的时间。”玄之拿出纸和三枚铜币,低头垂眸认真地说道。 石屹灵望着玄之,心里多了两份忐忑。 夏母低下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她的头上布满了白发,圆圆的脸上满是皱纹和疲惫。她的眼睛就像干涸的湖水,让人一眼望得到低。她将发黄且爬满皱纹的手放在桌子上。过了很久,她用坚定的语气说道:“应当是半月前,甲巳时。” 玄之抬起头,眼里全都是认真和严谨。她的眼睛好像是一片盛满故事的海,她在期待,也在徘徊:“你确定吗?” 夏母收起了责骂女儿时的泼妇模样,很是温和地点了点头:“我确定。” 玄之拿起三枚铜币,在纸上开始施法,她一边念,一边说道:“甲己不出五里地,乙庚千里民间寻,丙辛整整十里内,丁壬三里之内寻。 ”玄之运功,三枚铜币在空中发出黄色的光亮,紧接着白纸上一点点地爬满了黑色的墨迹。 石屹灵一脸疑惑地站起身来,他悄悄地走到玄之身后,一低头,竟然发现:那空白的纸上竟然自己显示出来一直简略的都城地形图。东边的富仁县,西边的孝廉镇,南边的黄海居,北边的平安阁,中间的皇城。一点一滴,尽是仔细,虽然简略,但可见并不简单。石屹灵一瞅,竟然吓了一跳,因为图中清晰可见地标明了皇帝御书房所在的位置。 玄之知道石屹灵站在自己的身后,但是并不多加理会。 从未见过此法的夏母和夏思来都愣住了,嘴巴里大概能塞下好几个鸡蛋。夏思来还有点后怕,她真的担心,如此一来,玄之会想来寻仇。隐身的云生努力将自己藏得很好,可是身上还是是不是冒着银光,他只能悄悄地从饭桌面前经过,躲在厨房门后。 夏思来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味飘过自己的身边,她慌忙起身,冲着云生刚刚经过的地方喊道:“云生!是你吗?” 石屹灵看见玄之在皱着眉头做法,担心此举会影响到玄之,便冲上前,捂住她的嘴巴,用尖厉的眼神呵斥她的所作所为。夏思来会意,她的眼里多了一抹悲伤,泪水趁着眼角流过,随机,点了点头。石屹灵便松开了手。 夏母想再说些什么,石屹灵扭过头,将食指伸到自己的嘴前,用尖锐的目光示意道:闭嘴,别说话。 夏母转过头,没有再说什么。 法术快要成功了。玄之伸出手,三枚铜板随之降落于纸上的三点。这纸好像有灵性一般,将铜板降落的地方自动地连成一个三角形,最终于三角形中取了一个中心点——皇城前10里路。 这就是卜算的结果,玄之望着纸张,没有抬头,而是侧目对站着的石屹灵说道:“你们查案是个什么结果?” 石屹灵走到玄之身边,一条条分析道:“根据走访的证人和取得的证据可以看见,那日,夏云生来到高郡王府找夏思来后,姐弟恋二人曾经一同出现,直至走出了长兴街道。我们曾经于东边、南边、北边和西边的必经之路上都找到了夏思来的足迹以及她随身携带的异域花瓣和花种。并且,四地都有人目睹夏思来在埋东西,且动静不小。也有证人证实,那日,夏思来独自一人步行回了高郡王府,身上沾满了血迹和泥土。也就是说,只要在四个地方找到夏云生的尸体,那罪魁祸首必是夏思来无疑。” 玄之望向夏思来。只见夏思来愣愣地坐在那里,后脊骨有些发软,但是脸上终归是平静。玄之问道:“是你干的吗?” 夏思来低头垂目,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那张清秀的小脸被愁苦蒙上了乌黑的颜色:“我其实也不知道了。一次次问询,一次次推测,我有时也会自我怀疑,真的就是我……好像真的只有我能杀了我弟弟……可是,真的不是我!我和弟弟同甘共苦多年,我怎么可能下得了手啊!” “你怎么下不了手。”此时,夏母又跳了出来,她指着夏思来骂到,“你就是蛇蝎心肠,你因为不满我们家里的财产分配,所以对自己弟弟痛下杀手!你真狠啊!” “母亲!”夏思来望着夏母坚定的模样,她觉得母亲此时望着她好像真的是望着一个十恶不赦的杀子仇人,她的心碎了。她终于忍不住,泪水从眼角里喷涌而出,好像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流出来似的,夏思来对母亲喊道:“母亲,您自从生下弟弟后,没有两年,就被父亲休出家门,连同我们姐弟俩也被驱逐出府……后来,您又被征为炊妇,可以说,弟弟是我一手带大的啊!我怎么忍心伤害他!弟弟是我的心血,我的骨肉,我的命。那几年征战,我想过自己去死,但是,我绝没有想过让弟弟受到半分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