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 一声呼唤,吸引了几人的目光。 夜里的雨淅淅沥沥的,几盏宫灯照着前方的路。祁晏休撑着一把油纸伞行走在幽幽雨夜中,微微一个抬眸看去,便是极致的雅正。 晏华予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祁晏休才刚看到她,不过一会儿,眼含泪花的美人就一把扑进了他的怀中。 “皇叔,有人要杀我!” 祁晏休,燕国绥渊王,晏华予名义上的皇叔,两人非血亲,年龄只差了四五岁。 宫中豺狼虎豹众多,祁晏休并不是个手上干净的人,他软禁过她,想过杀了她,甚至于打算把一切罪责都推给她,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危险的人,有时候却也是最安全的人。 晏华予话音刚落,祁晏休身后的两个侍卫就冲了出去。那刺客见此,也掉头就跑,但是他明显不是人家的对手,很快被拦住了去路。 这时,祁晏休垂眸看向怀中的人。 “公主殿下……” “皇叔,我手受伤了。” 晏华予可怜兮兮地抬头,颗颗泪水凝聚在眼眶中,将落不落,小模样那叫一个柔弱。 看着在他怀中似乎被吓到的少女,祁晏休想说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他抓起她的手,看了看那伤口,可能是她躲得及时,伤口并不算严重,在祁晏休这种经常受伤的人看来,实在没什么,再晚一点可能都自己愈合了。 然而,面前的少女自小娇生惯养,肌肤白嫩,娇气些也实属正常。 而事实上,按照晏华予的猜想,祁晏休掌控皇宫,但她现在却还能好好活着,那是不是说明,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想要她的命? 是的话,她就可劲造作了。 被他软禁的那段时间,晏华予与祁晏休有过一段关系,两人称不上情投意合,只能说是各取所需,他要了她的身子,却也要了她的命。 可依照现在的情况看,她没有死,那么当时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刺客没多久就被拿下了,侍卫一把扯掉刺客蒙在脸上的黑布,押到了他们面前。 “王爷,长公主,刺客已经拿下。” “公主殿下,没事了。”祁晏休简单安抚了下怀中的人,语气上是难得的温和。 晏华予转头,看了刺客一眼,随即愣住。 这个刺客……她好像认识。 如果记得不错,他应该是宫中侍卫,在容帝元年时被调到了她身边,后来因为护佑不力,被她下令砍了。 可现在,先是茯苓,再是他,难道…… 死的人都活过来了? 晏华予愣愣地看向祁晏休,一抬头看到的就是他的下颚,男人的脸近在咫尺。 她记忆中的祁晏休近而立之年,早早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接手兵权后上阵杀敌,一身戾气更是浓重,打进京都时宛若杀神,哪怕皮相好,但还是教寻常人看一眼都会被吓到。 而眼前的他,似乎更年轻些,姿态端正,矜贵优雅,透着冷漠疏离的气息,手上执伞不执剑,周身戾气隐没于黑夜,与记忆中的他全然不像。 “把刺客带下去,禀告陛下,听候处置,另外,再去叫个太医来,长公主受伤了。” 晏华予还没想清楚,祁晏休却已经吩咐好了一切。她听到一句陛下,又想起刚刚他们对祁晏休的称呼,立马想到了什么。 “皇叔,你春秋几何?” 祁晏休忽然一阵沉默。 她眼巴巴地望着他,一双眸子宛若小鹿般,水雾蒙蒙的。 曾经不论她和祁晏休关系怎样,看守她的人从来不会少,可方才她一路跑来,皇宫却不似刚被攻破城那般,到处都是重兵把守。 而且容帝死后又立了新帝,足以见,自她服毒之后一直到现在,过了很久。 少则数月,多则上年。 祁晏休嘴角轻扯,多了一丝笑意。 “长公主殿下忘了,现今是景明七年,暮春之初。”他的嗓音如此月春风,听起来清清冷冷的,却仿佛又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勾人。 如那一年冬天,与她缠绵不休的人。 夜里的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听清了身边男人的话,晏华予只感觉一阵遍体生寒。 景明七年,是她父亲执政时期。 而那一年,她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