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早起要去上朝,见年世兰还睡着,便轻手轻脚要下床。 姬妾侍寝,都睡在床的外侧,胤禛下床站定了,年世兰都没醒。 苏培盛早取了朝服来,伺候胤禛更衣穿戴。 胤禛回身看了年世兰,心里暗笑,看来真是折腾狠了,自己这么大动作她竟然都没醒。 只是奇怪,自己在年世兰屋里几乎是专房之宠,怎的不见年氏有孕。 年世兰若知道重来一世,胤禛竟然想让她怀孕,她一定会觉得胤禛撞了邪祟。 上一世,他可是最忌讳年世兰的孕事,好不容易成了形的胎儿,也被打了下来。 年世兰惯知帝王无情,只是上一世直到死,她才知道,只要有野心的男人,都无情。 等胤禛口中含了参片,走了半晌,年世兰才缓缓睁开眼睛,颂芝听着年世兰唤她,忙端着从小厨房熬煮的汤羹进屋。 颂芝伺候着年世兰起身,看芒种与寒露正在忙忙碌碌准备洗漱的东西,她捧着汤羹对年世兰道。 “主子,奴婢已按温太医的嘱咐,熬了汤,给主子提气补身,主子用了这汤羹再去请安吧。” 年世兰在胤禛刚动了动起身的时候就醒了,但她懒得伺候胤禛上朝,索性装睡。 现在看颂芝捧了汤羹,她知道这是温显卿新开的避子汤。 年世兰接过颂芝手中的碗,试着温度刚好,一饮而尽。 近几日王府众人无事,年世兰每日请了安便回承恩苑,或看着院中的花想事情,或逗逗那白羽鹦鹉。 只是那鹦鹉早都被年世兰毒哑,所以它只会在架子上干跳脚,年世兰见此笑出声来。 瞧这鹦鹉,多有意思。 颂芝见年世兰这几日无所事事,提议要小林子去集市找些话本子来给主子看。 年世兰佯怒看着颂芝。 “你家主子我,看着像个爱看书的?” 颂芝吐了吐舌头,自己怎么忘了,如非必要,主子可不会动笔墨,也不会翻书页。 胡格格这几日倒是安稳,除了日常请安,也没听说什么。 舒格格又侍寝了一次,与她同住的胡格格阴阳怪气了两句也就罢了。 冯氏依旧是一副平和的模样,她的娘家也不显赫,所以她虽也是嫡女,却阴差阳错被送进这王府做了侍妾。 只是她从小就不喜争什么,反而成就了如今这淡然的样子。 段氏依旧称自己身子不适,胤禛去看了她一次,她竟丝毫不顾自己有孕,想让胤禛留下来陪她。 被胤禛斥了没规矩。 乌拉那拉氏听说的时候只吐出两个字。 “愚蠢。” 秋眉在旁说道。 “主子,这段姑娘有孕,怎的也不受宠?” 乌拉那拉氏右手拿着茶盖,撇了撇茶杯里茶叶。 “段氏侥幸有孕,但她母家出身不高,且她自己在家也没什么地位。女子一辈子不易,不如我保了她这一胎,省的院子里的人,做出不该做的事。” 秋眉慨叹。 “主子真是心善。只不过,这府中还未有嫡子,她倒赶在主子您之前有孕了。” 乌拉那拉氏将茶放回桌子上,她撇了半天茶叶,却是一口也没喝。 “有孕又如何,我是主子爷请旨,皇上封的福晋。这府里女子,谁也越不过我去。以后无谓为这些小事不平。你去小厨房看看,段氏今日想吃的菜色可准备好了,万不可短了她的吃食。” 秋眉回道。 “适才那小厨房管事已来回过了,段姑娘想吃的烤鸡并几个菜色都已准备齐当。只是,段姑娘这才不足两月,身子倒已经胖了一圈,绣衣坊已经在赶制新衣服了,主子真是仁慈,竟允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乌拉那拉氏面上带了笑意。 “女子有孕,难得有胃口,她既还没害口,便想吃什么就吃罢。吩咐小厨房,一应用最好的食材。” “是。奴婢这就去小厨房再吩咐。” 秋眉应声下去了。 乌拉那拉氏垂了眼眸,她也想有孕的,只是,主子爷除了初一十五来歇着,日间并不曾来她这正院。 即便主子爷来,也已很久没有与她行过周公之礼。 段氏午膳时见着她想吃的菜色,欣喜不已。 福晋主子果然大度且仁善,她在娘家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想吃什么就能吃的权利。 很多时候,即便是嫡妹吃剩的茶果,主母段安氏也不会轻易允许她吃。 段氏的婢女羌芜看着短短半个多月,段氏就圆了一圈的面庞,不由出声劝道。 “姑娘,早膳是山参炖鱼汤,午膳又是肥鸡肥鸭,奴婢担心…奴婢听说孕后期还会再长胖许多,奴婢怕您到时候走路吃力。” 段氏正夹起一块鸡腿放在碗里,闻言瞪了羌芜一眼。 “怎么我多吃一点,福晋主子都还没说什么,倒轮到你这奴才说了?” 羌芜垂了头再不说话。 等段氏用完膳,羌芜奉上茶漱了口,段氏却忽然捂了嘴。 羌芜忙放下手中的托盘,拿了痰盂过来。 段氏已经忍不住,对着痰盂吐的一塌糊涂。 等她将午膳尽数吐干净了,这才虚弱的被扶到床上。 婢女收拾秽物,羌芜急急去禀报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问前来把脉的府医。 “方大夫,劳烦你看看段氏,可是吃错了什么还是用错了什么。” 府医方大夫来为段氏把了脉,对着乌拉那拉氏回道。 “小人为段姑娘把脉,段姑娘脉息无恙,应只是较早开始孕吐发作,据小人经验,此举说明段姑娘腹中胎儿发育良好,是好事。” 乌拉那拉氏面色松下来。 “我适才还在担心,今日饮食不合,已吩咐人扣下了小厨房诸人,却是冤枉了他们,看来,小厨房饮食确实尽心了,胎儿才能长的快。” 方大夫拱了手。 “福晋明慧,正是此理。” 乌拉那拉氏又问道。 “方大夫可有法子,可减轻这孕吐之症?” 方大夫回道。 “小人先开个方子,可试试。一般女子有孕,这个过程都要经历的。” 乌拉那拉氏便叫他去开方,自己坐在段氏床边。 看她脸上虽胖了一圈,但脸色蜡黄。 段氏虚弱开口。 “妾身何德何能,得福晋主子如此照蒙。妾身难忘福晋主子大恩。” 乌拉那拉氏安抚段氏睡下,出了这左厢房。看着院子里跪着的小厨房众人,说道。 “今日是我小题大做了,冤了你们,日后你们还是尽心伺候段姑娘罢。” 众人忙谢了恩。 乌拉那拉氏又吩咐管家。 “回头赏他们一人两个月的月钱,以偿今日之屈。” 众人心底不由更敬佩福晋主子宽和仁善,后面伺候起段氏来也越发尽心,这是后话。 段氏睡不踏实,翻了个身,闻到枕边荷包的香味,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羌芜忙忙的将荷包拿走,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