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乡下,屋外的风有些急有些冷,刮人得很。 罗大哥突然抢过孩子的举动,叫大家都在冷风中饱吸了口气。 罗大叔没好气地给了大儿子一下,“你小心些,别折了孩子的膀子。” 罗大哥知错,老实不吭声。 石头乖巧,忙说没事,替他阿爸开销。 罗大婶更担心小儿子,听孙子说没事,便四下打量起小儿子,心疼地道:“二小子,你昨儿一天,忙的年夜饭都没回来吃,可是有什么事?” 罗丛柏昨儿走前,并没说不回来过节。 遂,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母亲道:“妈,昨儿事情急,没来的及回来说,叫您担心了。” 事情急,急什么?知道儿子出门是去邵家,并不是做队伍上的事,罗大婶殷切地看向儿子,小声道:“你身上这身衣服是谁的?” 罗丛柏这身衣服并不是谁的,而是布一的,他自己那身,在打斗中被刮破了。 见母亲问起这话,罗丛柏知道她是误会了,忙道:“这是朋友的,我自己那身衣服弄脏了。” 因为布一还没成亲,他的衣服是邵韵诗在年前交代针线上新做的。 邵韵诗不是个亏待人的,用料做工皆好。 布一和罗丛柏身量有些相似,遂,这衣服罗丛柏穿上,除开颜色稍微老了点,其他都很好,特别是料子适合他这样练武的人。叫人看了,还当是特意为他做的。 听说是朋友的,罗大婶不知怎么地黯然了下,道:“那赶紧脱下来,洗好了好还给人家。” 这倒是,罗丛柏点头道:“嗯,回头我去屋里换了,再给妈洗。” 罗大婶见儿子应得快,彻底信了衣服是朋友的话,试试地想问问邵家的事,可见儿子着急张望的样子,知道他这是有正事,只得压下了快到嘴边的话。 罗大伯虽也想问问儿子去邵家的情况,可他到底是爸,矜持些,便道:“行了,二子有正事,你别拉着他,没完没了的问。” 罗大婶叹气地瞥了眼老伴,问儿子饿不饿?听说他这会子还不饿,便放儿子走了。 罗丛柏一走,罗大婶凑近老伴,小声问道:“你说他这是遇挫了,还是成了?” “想什么呢,这事哪里就那么容易成了,即使邵小姐对二子有些意思,邵家呢?”罗大叔敲了敲烟袋,沉声道。 听老伴这么说,罗大婶说不出的失望,交代大儿媳妇先将菜蔬洗出来,便转身进了屋,连老伴都没招呼一声。 罗大叔无奈地看了眼老伴,摇了摇头,对站在一旁的大儿子大儿媳妇,道:“二子这边有我和你妈呢,若是厨房的事摆弄好了,你们就先歇一歇,回头等二子来了,再一道下厨。” 乡里人一般都早睡早起,今儿是新年,又等着罗丛柏,家里才没睡下,更是想等着罗丛柏,一道吃一顿团圆饭。 罗大哥见妈好似有些生气的样子,不放心道:“爸,你赶紧进去看看吧,外头的事有我们呢。” 罗大叔有些尴尬地虚咳了两声,道:“嗯,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你去将院门关了吧。”说完,他老人家脚步有些急地进了屋。 罗大哥夫妻俩个瞧着进屋的爸妈,有些面面相觑,这是有事? 此时,罗丛柏可没心情理会前院家人的感受,顺利过了父母关,他便疾步往后院赶。 虽是过年的时节,后院为了掩人耳目,也只点了两盏不甚亮的小灯笼。 瞅着前头的灯光,罗丛柏没来由地脚下慢了些。 不过,这情绪也只是一晃就过,他还有不少的事要同秦政委说呢。 显然,罗丛柏归家,后院的人也都知道了。 罗丛柏一进院子,还没来得及看狗子,便被柯大姐直接喊进了秦政委的房间。 罗丛柏见秦政委已经能坐着看书了,不由地喜道:“秦政委这是大好了?” 柯美霞笑道:“确实是,这得感谢你的药,还有你家人的照顾。” 罗丛柏摆手道:“谢什么,自己同志无需如此。” 丈夫有话和罗丛柏谈,柯美霞给罗丛柏倒了杯茶,便出去看门了。 妻子一走,秦政委便放下书,招呼罗丛柏坐近些。 罗丛柏是个爽快人,瞧他这样,直接问道:“秦政委这是有话要说?” 两人不是直接领导关系,无需太过正式。 秦政委摆摆手,叫他快坐下,才道:“再有半个月,我就得启程了。” “什么?您这伤能成吗?”罗丛柏吃惊道。 也不怪罗丛柏个老兵,还如此惊讶了,秦政委当初的伤,都快要了他的命,若不是那颗保命丸吊着,此刻哪里还有人在。 秦政委也知道自己当时的情形,感念罗丛柏的帮助,他带笑道:“怎么不能成,我这都好的差不多了。” 他觉得自己是真好了,还拍了拍胸脯。 他这样吓了罗丛柏一跳,忙伸手拦了,“你还得恢复恢复,可不能这样。” 秦政委是真觉得自己身体是前所未有的好。 不过,他也知道人家是关心自己,领情,“说起这,还是多亏了你,不然,我哪里能好这么快。我也没机会谢谢给药的人,回头你替我谢一声。” 说起给药的人,虽人家秦政委并没有所指,说是邵韵诗,可罗丛柏还是有些微的尴尬。 他忙道:“这不算什么,哪里就值得特意谢了。” 说完,他怕秦政委还纠缠这话,忙又道:“对了,您启程,可要我做些什么准备?” 关心则乱这话,对目前的罗丛柏来说,那是相当的准确,就他刚才的话,已然暴露了给药人和他的关系。 人精似的秦政委,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也没追问,更没打趣,只道:“确实有事要麻烦你。” 罗丛柏点点头,“您客气了,自己同志谈不上麻烦。” 秦政委有正事,也不多客套,直接道:“我要走了,你柯大姐这,就得麻烦你安排了。” 柯大姐?罗丛柏疑惑道:“柯大姐不和您一道走?” 这些算是机密事,罗丛柏是秦政委亲自选的人,有些事不能避着,也无法避。 遂,秦政委道:“嗯,我打扬州直接走,你柯大姐还得回上海,处理一些手头上的事,我们在江西汇合。” 听到这,罗丛柏知道这算是机密了,对秦政委能如此信任自己,他还是有些感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