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一间亭子,上演着百样人生。 廖家妯娌间的眉眼官司,在座的都瞧得出来。 自有那家教好的皱了眉头,甚至,都开始重新估量起了和廖家的交往。 廖四可不管她们,冷笑着顺着廖五嫂的拉拽走了。 邵韵诗也不想听接下来的抱怨和谩骂,趁着大家安抚常芸的时候,拉了一旁刚才同她说话的廖八,道:“我们看看你姐姐去。” 廖八和邵韵诗年纪相当,往日也有交往,倒是比旁人待邵韵诗亲些。 索性,廖八对同她亲姐姐不对付的常芸,也是看不过眼,撅着嘴,随着邵韵诗走了。 一出了亭子,廖八当即便抱怨道:“什么人,也不看看我们是她能欺负的,跋扈到我们家来了。最可气的是二嫂,也不分个里外。” 邵韵诗可不好接这话,只道:“也不知四小姐去哪了?” “还能去哪,她最喜欢坐到水榭那边,你想寻她去?”廖八皱眉问道。 邵韵诗不回这话,只问道:“这时节,你们家池塘解冻了?” 廖八点头道:“嗯,一早我爸爸便叫人破冰了。” 邵韵诗回头看了看亭子里的情形,虽已经小了些声,可大部分都是在讨好常芸,有意无意地贬低廖四。 看的她有些无语地皱了皱眉头,这可是在廖家呢,也不怕主家生气。 又怕廖八听了,冲回去理论,她便提议道:“我们去寻四小姐吧。” 廖八虽同亲姐姐有些别扭,可到底也是关心的。 她点头道:“好吧,也不知姐姐气成什么样了?这常芸惯会置气,在咱们面前拔尖也就罢了,这会子还挑刺到你的头上了。” 廖八说完,刻意停了停,见邵韵诗没有多余的表情,说不清是遗憾,还是放心。 只见,她转了转眼珠,接着又道:“我四姐就是个急脾气,好打报不平。要我说,有嫂子们在,哪里就会叫邵姐姐吃亏了,唉——” 邵韵诗本不想提这话,刚才就发现了廖八是故意试探自己,可她为什么非得接这个茬?顺着你廖八的思路走? 她是客人,事情又不是她挑起的,没必要为了旁人的喜怒负责,没的掉了身份,她邵家还没没落到看人脸色的地步。 廖八的试探或暗示,在邵韵诗这都显得那么的幼稚和无理。 两人是沿着游廊走的,并排有些挤。 一路上的景致也不错,只可惜气氛不对,心情不好,不管什么景色都难叫人舒心。 其实,廖八是有些担心,邵韵诗去母亲那边告状。毕竟,今儿她是客,还是乔祖母特意交代的贵客。 若她去长辈们跟前说些什么,回头二嫂和常芸顶多被嗔怪几句,四姐和姨娘可就没好脸色看了。 她见自己说的这般直白,邵韵诗还是这般无动于衷,不由的有些动气。 往日,瞧着邵韵诗这般,她还私下里模仿过,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大家嫡出小姐的气度。如今再看,只觉得邵韵诗冷心冷情,不通事务了。 这般一想,廖八当即挺了挺后背,带着气道:“邵姐姐,回头我姆妈那若是问起来,你可得给我四姐表白表白。” 这话忒无理了些,廖四难道真是替她这位客人抱不平?这点大概连她廖八自己都不信。 瞄了眼廖八气鼓鼓的样子,邵韵诗神色更淡,这位看似娇憨,实则比之狗脾气的廖四,更有心计和隐忍,往日倒是看错了她。 知道廖八不值得深交,邵韵诗倒是去了些郁气。 不过,想着这事看似因自己而起,实则她无辜之极,可有人就能眼盲心瞎地将事情按在她头上。 遂,她带着讽刺地道:“倒是我的不是,叫四小姐受气了。” 廖八身为庶女养在嫡母身边,最是心思玲珑,哪里愿意真得罪了邵韵诗,且,她也没伟大到豁出一切替姐姐撑腰的地步。 所以,邵韵诗一改态度,她当即就回了神。 暗骂自己急躁了,她忙补救道:“邵姐姐可千万别这么说,刚才是我话没说的好,我这也是心疼四姐,她在家实在是艰难了些。” 说完,她见邵韵诗还是一副淡淡的神色,暗暗扯了扯唇角,接着道:“再说了,刚才的事与邵姐姐你无关,确实是常芸的不是,我姐姐这么说,也是主家之道。” 邵韵诗想着,这廖八倒是个会说话的,可惜她早这么说,自己或许还能感激一二,如今,呵呵。 廖八说完这话,倒是松了口气,虽瞧着邵韵诗只淡淡地点了点头,也觉得自己做的够好的了,便也不在意地陪着她,一边走一边瞧风景了。 说起风景,两人之间的气氛好了不少。 廖家中庭,拢共一个大园子,两人说着话便到了水榭。 廖家的水榭营造成欧式,倒也是一景,这边的池塘里还有些零星的残荷,水上亦有鸟雀。 廖四一个人坐在水榭的栏杆处,见了她们,忙有礼的起身道恼。 邵韵诗见她这话说的真心,反而赞她真性情。 廖八直接拉了邵韵诗坐下,撅着嘴道:“姐姐也真是的,常芸说什么,你着什么急,咱们有的是法子收拾她,你倒好,偏寻那最难的法子做。” 廖四看似同亲妹妹不怎么亲近,可还是有些在意她的。 听的这话,她冷笑道:“我这法子不好?对付这样的人,只有最直接的,才能打击到她。” 邵韵诗听了,暗暗点头,廖四心中有丘壑。 廖八惯来喜营巧,姐姐的话,她不认同。 廖四瞥了眼妹妹,叹道:“你呀,总是想着这样那样的小伎俩,最后如何?还不是啥也不成,平白的叫人看轻了。” 她这话懂事的人,自然听出了是点拨妹妹呢。 邵韵诗就又高看了眼廖四,这人看似孤拐不合群,实则自有她的生存之道。 她这样,谁又能说她最后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呢?最起码,现如今,廖家这么一大群人,就没谁愿意惹她的。 只可惜,廖八一惯觉得自家亲姐姐不通事理,且,还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己,这话她听着就刺耳多了。 所以,她也顾不得形象了,直接怼道:“阿姐倒是好算计,只可惜,回头常家那个告状精肯定会去母亲和父亲跟前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