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老爷子的书房,往常除开书墨味,就是幽幽的檀香味了。 如今,还多了丝醒脑的药香味,倒是叫书房添了不少的生活气息。 邵韵诗嗅到爷爷用了自己配制的药香,暗暗点了点头,对一旁的章老管家道:“章爷爷,您那药敷的还成吧?” 章老管家最是稀罕瞒姑这位嫡出大小姐,在他眼里,府里的孩子们,也就这位大小姐堪当大家小姐的气度。 见她关心过问,章老管家忙谢道:“那药好着呢,这老寒腿比往年轻便了不少,这得多谢小姐了。” 邵韵诗见得用,笑着摆手道:“能有用就好,往年我学艺不精,不敢随意给您的腿用药,如今这样也不过是试一试。” 喜妹也跟着道:“我们小姐为了这幅药方,可是下了大力气了。” 她这话说的实诚,邵韵诗很是睨了她一眼,啐道:“就显得你能,赶紧接了章爷爷的茶壶。” 喜妹可不恼,忙笑嘻嘻地应了声。 章老管家就喜欢看邵韵诗和她身边的丫头之间的随意亲近,难得开玩笑道:“小姐就叫老章服侍一回吧,回头你又出去了,我哪里再寻这个巧宗。” 说着话,他还特意让开了喜妹的手。 他这话,叫邵韵诗连说不敢。 喜妹使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他们笑闹,在邵老爷子那,简直就是年少时的情景再现,心头感慨时光易逝,更感动大孙女的彩衣娱亲。 瞧着几人笑闹了几句,邵老爷子便直接道:“说吧,你究竟来做什么?” 被爷爷一再地追问,邵韵诗也不再拖拉,直接道:“爷爷,家里闹得很,我想去乡下住些日子。” 邵老爷子虽看似不管事,可家里哪件事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自然,他也知道白家那几个不要脸的打的什么算盘,虽气对方的龌蹉心思,可最恼怒的却是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 他看了眼亭亭玉立的大孙女,本打算锻炼她的心思也淡了,送走也好,没得被这些污糟的事气坏了。 遂,他轻拍了拍腿,看向大孙女,问道:“你怕了?还是烦了?” 老爷子这话问的很突然,可邵韵诗明白了,章老管家自然更明白了,也就喜妹还懵懂着。 邵韵诗没急于回答,暗暗思量了番,抬头看向爷爷,认真回道:“爷爷,我知道您的意思,可那些人不值得,咱们这样的人家与他们费多了口舌,显得掉价。” 邵老爷子有些诧异地看向大孙女,姣好且带着傲气的面容,眼里更是含着不屑,她这幅模样像极了年少时候的妹妹。 难道是人和人待久了,就会相像? 一想起妹妹,老爷子就记起了妹妹所担心的事。 其实,在老爷子看来,自家的大孙女并不急于寻夫家,可到底世情如此,身边那些魑魅魍魉不就已经急了吗。 看来有些事,自己得动起来了。 这般一想,邵老爷子也不试探大孙女了,直接道:“既然你想好了,那就放你几日假。不过,我给你安排的功课,你可一点也不能偷懒。” 邵韵诗一听这话,忙保证道:“这个自然,爷爷也不看我是谁,哪次您安排的功课,我没完成的。” 邵老爷子就喜欢大孙女这幅朝气的样子,连连说好。 见老爷子高兴,邵韵诗舔着脸道:“爷爷,家里人多,我就悄悄的走,行不?” 邵老爷子不妨大孙女打的这个主意,有些皱眉道:“怎么?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在邵家,旁的老爷子也不多计较,可规矩礼仪,老爷子还是固执的。临行不辞别,那是不可以的。 不过,老爷子信大孙女的教养,也开明大度,这般直接问出来,说明他并没生气。 果然,邵韵诗脸上露了个大大的笑,解释道:“白家大爷和那个黄表少爷都住在正院,我去给父亲辞行,务必要碰上那些人,到底是外男,这样不太好。” 对自家儿子将人留在正院居住,邵老爷子本就一肚子气,不妨又听说了黄表少爷。 老爷子拉了脸,问道:“那位黄少爷出院了?他不是花粉过敏吗,怎么还敢再回来?” 这个邵韵诗如何知道,就算是知道,她也不打算管。便淡淡地道:“谁晓得了,爷爷也甭操心这事,横竖有人招呼着。” 邵老爷子斜睨了眼大孙女,点头道:“成,正院你就甭去了,索性,你祖母那也别去了,她冬日起的迟,这会子八成还没动静呢。回头,我去说说就成了。” 也不知邵老爷子出于什么缘故,居然连正院邵老太太那都不叫知道。 邵韵诗虽疑惑,可到底也懒得去见祖母,见爷爷点头同意了,便乖巧地应下了。 邵老爷子是个说做就做的人,既然安排孙女出门,那就不会只是说说。 只见,他直接吩咐章老管家亲自去安排马车随从。 章老管家办事能力一流,且,在邵家很有分量,不管是哪派的人,都不敢迟了他的事。 邵韵诗听了爷爷的安排,感动不已。带着雀跃的心情,往回赶,要出门了,她还得收拾一番呢。 老爷子见她这么急这么高兴,也老怀宽慰,暗自思忖,有些事,大孙女在家,确实不太好办,走了也好。 邵韵诗不知爷爷所想,一路带风地回了槐园,她可是知道万事有章爷爷出马,都会办的很快。 果然,没多大会,章老管家不仅安排好了一切,还亲自将人送出了邵家。 等在书房里的邵老爷子,瞧着带着一身寒气回来的章老管家,笑道:“你亲自去送了?” 章老管家也不瞒着,笑眯眯地点头道:“嗯,咱们家如今有些人心浮动,老爷子您又不许我动手,只能是我亲自出面了,不然我都怀疑大小姐能不能顺利出门了。” 听的这话,邵老爷子暗叹了口气,道:“那些人的手都伸到门房了?” 章老管家其实对白氏和家里的大爷都没好感,就冲白氏如此诋毁自家儿子,他就百般看不上,可他不是多嘴的人。 遂,他叹了口气道:“门房的人还得用,就是管车马那处的人有些不着调了。” 邵老爷子如今也是满脑门的官司,小女儿和女婿在战争的前沿,他挂心着,也不愿因着自家的事,叫他们分心,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