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辉的话重,其中还带着颓丧。 屋里一时气氛十分不妙。 麦二嫂压抑地挪了挪屁股,被丈夫瞪了眼,吓得不敢再动了。 夫妻俩的小动作,没被心事重重的麦老大发现,不然又有得啰嗦了。 麦大嫂也没心情理会旁人,她此时听了丈夫的话,很不是滋味,大儿子可是她的骄傲,脸面也是她固守的。 遂,她悠悠叹了声,“如今出了这事,咱们家可真就低了陆家一头,前些时候还没出事,我就约不出外甥女了,现在更是难了吧?” 她这话有些不好听,心思也不正了,你家儿子都这样了,你还肖想人家好好的闺女? 麦灿和麦二嫂再是偏心自家嫂子侄儿,听了这话,也是不太舒心。 夫妻俩个对视了眼,暗暗摇头,要知道,陆家也不是别家,嫂子太过了。 麦辉虽也觉得妻子这话不好听,可到底还是自家儿子重要,想着若是能定下瞒姑,也是好的,只可惜了—— 想到护短的陆家人,麦辉知道这事怕是不成,冲着妻子,呵斥道:“你少唧唧歪歪的,日后这话再不能说,不然咱们俩家就不好处了。” 麦大嫂不服气,“家里不还有清和吗?” 她这意思,人家闺女就得配你家儿子,不是老大就是老二? 再说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这些做什么。 麦灿已经不想再腹诽自家大嫂了,只想着回头叫妻子劝一劝大嫂,别真有什么不该有的想头,叫陆家厌弃。 麦二嫂也心有同感地看了眼丈夫,抿着唇与他对视了眼,点了点头。 麦二弟夫妇俩的小动作,自然没逃过麦辉的眼睛,惹的他心情更是不好。 麦灿最是会看脸色,一瞄见自家大哥的情形不对,忙转了话头,说起了别的。 他看向大哥,小声问道:“大哥,金老板的事,查的如何了?” 麦灿这些日子忙着工厂技术上的事,一直没功夫过问这些。 妯娌俩个一听他提金老板,齐齐看了过来。 这些日子,麦大哥被自家儿子弄的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情过问这个,摇头道:“商会里的事,如今都是六顺在过问,具体的我还不知道。” 麦二嫂性子急,忙道:“那金老板可是看上了凌小姐的,我们家受了凌小姐如此大恩,可不能看着不管。” 麦二嫂是上过新学的女子,对凌珠这样自强的知识女性,十分看重,乐意帮上一把。 麦灿知道妻子的毛病,很是无奈地瞪了妻子一眼,这话说的多不好,可也知道妻子是个心软的人,再说了,凌小姐真乃女中巾帼了。 遂,他也看向大哥,小声问道:“大哥,我估摸着金老板在这事里头怕是问题不小,不然我们家清平怎么就被马素仙缠上了?” 麦灿也是做过调查的,知道金老板在北平接触过麦清平。 麦大嫂有些小心思,听了这话,赌气道:“若是六顺让一让金老板,说不定,咱们家就没这祸了。” 她这话刚完,就听的‘啪’一声响,吓的屋里众人一跳。 麦大嫂也呐呐不敢言了。 麦灿虽也觉得大嫂刚才的话真是过分了,可还是怕大哥教训大嫂,忙拉住了大哥拍在桌子上的手。 “大哥,嫂子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您可别真生气,有话好好说。”麦灿嘴上劝着,心里也怄的很。 麦大嫂的抱怨,真正算是无理取闹了,麦二嫂都有些看不过眼,虽说具体的事情她也不知道,可这些生意上的事,能没麦家的份? 见丈夫和大哥正较劲,她深叹了口气,插话道:“我看金老板绝对不是单单要对付陆家,说不定,对付陆家,就是为了砍掉麦家的臂膀,进而对付我们麦家。” 说起来,麦家的根基比陆家深厚,不过陆六顺会经营,到如今陆家的规模才并不比麦家差。 麦大嫂其实话一出口,自己就有些后悔了,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内宅蠢妇,生意场上的事还是知道点的。 见丈夫生气,她忙讪讪地道:“是我不对,弟妹说的对,说不定这金老板就是为了对付我们,才设的局。” 说完,她倒是确信了几分,“凌小姐不是说了吗,好似她们来青岛就是金老板张罗的。” 这事麦家陆家早就确信了,如今岑家也帮着调查了。 麦二嫂见大嫂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吁了口气,忙拉回了话题,“清平的事,我们就这么干看着?” 麦灿也是揪心,他没孩子,一直拿侄儿们当儿子,跟着问道:“我叫清和看着他哥呢,可眼看着快开学了,总不能老关着他吧?” 麦辉皱眉道:“还能如何,现在只能是先这么着,一切等他自己转过弯来再说。” “学不上了?”麦大嫂急了。 麦辉冷哼道:“那你是想要个交际花的儿媳妇回来?” 一听这话,麦大嫂蔫了,不上学可是比娶马素仙强太多了。 麦家的糟心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了结的,陆家人也只能是干看着。 陆老夫人到底心软很多,想着麦清平的事,与自己家的生意还有些干系,便起意去庙里拜一拜,也好心里舒坦点。 一家子选了个日子,便打算去庙里。 定了日子,陆氏看着母亲,问道:“要不要同大表嫂说一说?” 陆老夫人想了想,点头道:“问一问也好。” 陆氏得了母亲的话,便打算去打电话。 正好老爷子回来了,一听是这话,忙拦道:“别问,自家人去去就算了,没得扰人心烦。” 陆老夫人不赞同道:“这怎么叫扰人心烦呢,拜拜佛,咱们正好定定神呀。” 陆老爷子指着她们,叹道:“你若是叫堂姐也就算了,可叫大侄儿媳妇,哪里能行?你也不想想大侄儿最是不喜搞这一套,这不是平白添乱吗。” 一听这话,陆老夫人想起大侄儿的板正来,若是叫上大侄媳妇,还真是容易叫人家吵架。 陆老夫人没法子,只搓手叹道:“麦辉这孩子其他都好,就是严肃的过头了,总说什么迷信害人,闹的大姑子也不敢明着求神问佛的,遭老罪了。” 想到自己那个堂大姑子,陆老夫人就更是烦了,清平这事要是叫她知道,真得气出个好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