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邵韵诗日后的去向,圣大胡子和罗丛柏谈过,而且,两人私底下不止说过一两次,可也只是浅谈。 如今,胡子这么大刺刺地当着邵韵诗说出来,罗丛柏还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圣大胡子被看,也没觉得自己这话茬不妥。 稍微缓了缓,他看了看屋子外头,便小声对坐在对面的两人,诚恳地道:“你们的事情,上头虽点头默许了,可到底要往一处走,才是长久之法。” 这算是推心置腹了,也是因着要分别,圣大胡子才不得不提。 罗丛柏知道这个理,可他舍不得邵韵诗吃苦,便道:“这些我都想过了,她好好在家读书,等我们结婚后,就叫她回扬州陪我父母过日子。” 出嫁从夫,虽说已经新朝,可到底这些还是不会变的。 圣大胡子想了想,点头表示理解。 他也知道些罗丛柏家里的事,一般的农家,涉及不到成分问题,邵小姐留在夫家,倒也是个不错法子。 而且,就邵小姐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连他都不忍心,叫她四处闯荡。 遂,他便认真地看着邵韵诗,道:“弟妹,老哥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邵韵诗见他认真,便知道要说的话,铁定和自己往后的生活有关,便跟着认真道:“圣大哥有话只管讲,您和木头是生死至交,他当您是兄弟,我自然也是如此。” 邵韵诗坦然的神色和认真的态度,叫圣大胡子真切地觉得这样的邵小姐极好,配得上自家的兄弟。 遂,他便缓了神色,道:“你别紧张,我也没其他的担心,只是要提醒你,一定要记住木头的身份,这样,你日后不管做什么,都得掂量一二。” 这话提点的很到位,邵韵诗肃容,“谢圣大哥费心,我记住了。” 她这态度好的不得了,叫知道她性子的罗丛柏感动不已,他傲气的瞒姑如此诚恳,都是为了他呀。 圣云龙不知罗丛柏的感慨,说完前话,见邵小姐认真应下,是真松了口气,他也怕自己好心办了坏事。 不过,此刻,他又怕自己吓坏了人家小姑娘,忙又道:“邵小姐也别多想,我和学校里的领导早就汇报过了你的情形,你可是积极进步分子,还帮了我们这么多,领导对你可是很有好感的。” 邵韵诗自然知道圣大胡子的意思,感慨道:“真是多谢圣大哥了,我家的情况比较复杂,若是没有你的出言相帮,想来我和木头的事,不会那么容易叫你们的组织同意。” 说完,她起身,认真地冲着圣大胡子施了一礼,还是标准的古礼。 圣大胡子不懂古礼,可他知道人家小姑娘是行了大礼,忙也跟着起身,“弟妹,不必如此,大家都算是自己人。再说了,我和木头算是拜把子的兄弟,你不就是自家人了,帮着你还有什么好谢的。” 算起来,圣大胡子确实值得邵韵诗一谢。 虽说,组织上或许不会反对罗邵的婚事,可到底存在阶级问题,日后罗的晋升怕是要受到一定的掣肘。 罗丛柏这个更了解组织程序的人,对圣云龙给予的帮助,更是感动。 虽说,自己的婚事,即使没有圣云龙的话,秦政委也早就帮他们俩备了案,可到底有了圣云龙的话,这事就更顺利了。 难得感性的罗丛柏,看着圣云龙,谢道:“好兄弟,这情我先记下了。” 战友情就是兄弟情,两人一个眼神一句话,便都将心意记心里了。 圣云龙也不多话,只点头,“行了,咱自家兄弟,不整虚的。” 罗丛柏带着笑,看了眼直起腰的瞒姑,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甜蜜。 他不和圣大胡子生分,直接点头道:“可不就是这话,瞒姑,回头等圣大哥娶了嫂子,咱们回他大礼,这情也就续上了。” 圣大胡子听了,没不好意思,还特得意地道:“这话哥哥可记住了,到时要是不送,看我不臊你。” 说完,他神色间又认真了下来,“弟妹,你也别担心什么,部队里像你们这种情况多的很。我如此说,只是怕日后留下什么隐患。” 罗丛柏知道胡子有些话不好说,便接了话头,“他这是怕你被有心人引上另一条道。” 邵韵诗家中有当将军的高官,如今,又多了个军官姐夫,确实容易偏向国府。 圣云龙对此是了解的。 遂,他连忙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弟妹可得留心呀。” 邵韵诗知道就自己的年龄,特别热血,参加这个组织那个组织的,很容易。所以,对方这么说,也是真心实意。 她便道:“我知道,圣大哥放心好了。说不定,我日后也要去你们那呢。” 听的这话,圣大胡子呵呵乐了,“去我们那好,虽说我们那苦了点,可有新气象新思潮,你们这些年轻人就该去多想想多看看。” 他这话说的好笑,罗丛柏很不客气地道:“你可以了,还你们这些年轻人,说的好似自己多老似得。” 圣大胡子被罗丛柏这话噎住了。 邵韵诗憋着笑,瞧着圣大胡子干瞪眼的窘样。 她这小模样落进俩男士的眼里,除开高兴,没啥尴尬的。 仨人安坐庭院,因为刚才的敞亮话,气氛安静又安心。 圣大胡子到底不是政工出身,就说了这么几句,也就放下了。 安静了会,罗丛柏看了圣大胡子一眼,又担心道:“你这一路,一定要多加小心。” “嗯,我会的。”圣云龙点头,“对了,青岛的事,我多少知道点,我走后,你们大概也该走了,都别担心,我已经同青岛的同志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关照的。” 罗丛柏也没客气,直接道:“嗯,我也正想同你说这话,既然你已经交代过了,那我就不多废话了。” 邵韵诗听了,也是跟着道谢。 圣大胡子还急着走人,三人略再说了会,便叫了人来送他走。 瞧着大包小裹的,圣大胡子实在是头疼了,可这些都是大家的心意,不收还真就不好。 罗丛柏见他苦恼的样子,也不故意憋屈他了,边走边道:“好了,我早就替你想好了,我们在青岛的任务本就是要押送器械,你带着这些东西,就更像跑商的了,这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