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昭正期待着他下面的话,谁料他话未出口,门外却响起了邓策的声音: “王爷,管家温启求见。” 管家求见? 天色已晚,管家这个时候求见做什么? 她还等着夜无殇的答案呢! 慕昭昭暗道管家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她这颗心就这么悬着,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得紧。 听说管家来了,夜无殇好像微微挑了挑眉头,像是知道来人的目的似的。 慕昭昭也不好再耽误人家,只能先行离开: “既然王爷还有事要忙,那妾就先告退了……” “站住!” 刚欲转身,却被夜无殇叫住。 慕昭昭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王爷还有何吩咐?” 夜无殇绕过她,走到了书案后,一撩袍角,坐了下来。 看向她的目光里,竟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与你有关,不想听听?” “与我有关?” 慕昭昭一怔。 她与管家温启只能算是打过照面,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怎么会与她有关? 还未来得及细想,就听夜无殇又说: “去里间等着。” 慕昭昭犹豫着,还是听话地走进了里间。 谁让她好奇心这么重呢。 外间。 不惑之年的管家温启躬着身子走进来,恭敬的向夜无殇问安: “王爷安好。” “何事?” 夜无殇端起茶水轻啜。 温启像是有些害怕,拭了拭额头的汗,才小心翼翼地说: “王爷,奴是来帮几位小娘子传话的。” “哦?” 夜无殇瞥他一眼。 温启却全然不敢看夜无殇,只战战兢兢的禀报: “娇然小娘子说她炖了银耳燕窝给王爷补身子,还望王爷赏脸。乐怡小娘子说她特意差人去望月楼买了王爷最爱的杏花酿,还请王爷对酒赏月。水瑶小娘子说,这盛夏之夜,她特意为王爷冰镇了水果,给王爷解暑……”话到此处,温启悄悄看了一眼夜无殇,又问,“不知王爷今晚去哪里歇息?” 夜无殇闻言缓缓抬眸,那冷沉的眸光惊得温启浑身一震。 “温启,本王看你是不想做王府的管家,想做凤鸣院的掮客了?” 低沉浑厚的男低音响起,犹如暗夜里的冰锥,钉得人心神俱颤,分外清醒。 哪怕像温启这样跟在他身边的老人儿,也不由得浑身战栗。 正是因为了解,才更害怕。 凤鸣院,长安城最大的花楼,夜无殇这是在说他帮三个卑妾传话不务正业,就像凤鸣院的掮客似的。 温启脸色发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王爷、王爷息怒,奴、奴不是这个意思,奴只是……” “只是拿人手短,所以让舌头变长?” 夜无殇眸光淡淡,可就是让人浑身发冷。 温启没想到,夜无殇一语中的,似是早已看破了他们背后的那点交易。 他的确是拿了三个卑妾的好处,所以才壮着胆子来夜无殇面前当说客。 他也明知道自从三个卑妾进府后,夜无殇从没有在她们的院子里过夜,可他看在银钱的面子上,还是来了。 真是昏了头了! 心思被识破,温启忙不迭地磕头: “王爷息怒,奴知错了……” “所以,你是想让手真的变短,还是让舌头变短,嗯?” 温启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下彻底完了。 夜无殇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战场上他能将几十万敌军活埋,取他区区一个管家的性命,恐怕连口气都不会喘。 还有上一次,他看到一个常年跟在夜无殇身边的副将,不知犯了什么错,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夜无殇说杀就给杀了,血流了一地,还是他带人来清洗的。 这样的夜无殇,怎能不让人畏惧? 温启吓得哭了出来: “奴知错了,奴知错了,王爷饶过奴这一回吧,奴的女儿就要出嫁了,奴就是想给女儿添点像样的嫁妆,这才犯了不可饶恕之罪。奴错了,奴再也不敢了……” 夜无殇看了温启一会,淡淡地收回目光,似乎懒得再理会,拿起了手边的一份军情月报看了起来。 可这样的沉默于温启而言却像温水煮青蛙,因为长时间得不到夜无殇的处置,温启暗道完了。 为了能活下来,他只能铤而走险。 于是他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摆放着各种兵器的兵器架。 选了一把厚重的长刀拿在手中,温启已是泪流满面: “奴愿自断一臂,只要王爷留奴一命,奴想活着给女儿送嫁。” 话音落下,他咬紧牙关,眼一闭,心一横,举起长刀就朝自己的左臂砍了下去。 以为这一刀下去,定会痛得撕心裂肺,血如泉涌。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耳边传来“当”的一声,继而感到虎口一震,长刀不听使唤的脱手落地。 他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只见长刀旁边躺着一支毛笔。 能用一根毛笔打落一柄长刀,也只有夜无殇能做到。 温启犹疑的看向夜无殇,就听夜无殇淡漠地扔出一句: “别脏了本王的刀。” 温启懵了,所以这是饶他不死,还是给他换个死法? 这时,刚才与温启一同进来的邓策看不下去了,王爷都说得这么明显了,怎么还听不明白? 邓策只能贴心的补上一句: “下不为例。” 温启看了看邓策,又看向夜无殇,因为不是夜无殇亲口说的,他有点不敢相信。 邓策恨铁不成钢的走到温启面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领: “王爷饶你不死,还不快走?” 温启看向并没有反对的夜无殇,这才如蒙大赦,连连给夜无殇磕头: “是,多谢王爷不杀之恩,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邓策无奈地摇头,拎着温启就出去了。 慕昭昭在里间听着外面的一切,心莫名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刚才温启的话她算是听明白了,赶情这是三位小娘子备好了媚药,纷纷找管家来这里传话,展开了抢人大战啊! 可不过是传个话而已,夜无殇为何要如此动怒? 三位小娘子说,夜无殇从来没有宠|幸过她们,难道是真的? 不对,夜无殇怎么知道这件事与她有关? 难道他知道,这个用媚药惑主的主意是她出的?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跟三位小娘子在小花园里说话的时候,明明再没有第五个人在场。 算了,先不管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刚刚因为媚药的事才处置了米音罗,如果知道是她的主意,会不会扒了她的皮去做灯笼? 她还是赶紧跑吧,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想到这,她四下里看了看,一眼就相中了那个半开的窗子。 她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提起裙子,踩住椅子,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窗台。 正欲往外跳,腰上却突然多了一条手臂。 “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