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的强迫并没有来。 而且夜无殇放在她身上的手也拿开了,他的气息也远了几分。 慕昭昭悄悄睁开眼睛。 适应了光线,再借着外间微弱的烛光,她看见夜无殇手里拿着什么。 那东西在黑暗中正发出荧荧的绿光,煞是好看。 不过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她心里一惊,下意识去摸腰间的玉佩,没有了! 所以夜无殇手里拿的,就是她的玉佩! 他不会知道这块玉佩于她而言的意义。 可是烟溪村却没有人不知道。 她曾经因为一个男孩抢了她的玉佩,不停不歇地追了他半个村子。 抓住他之后,愣是把他打得连他亲娘都认不出来。 从那时起,所有人便都知道,不能碰她的玉佩。 从那时起,也没有人再敢碰她的玉佩。 “还给我!” 她急了,伸手就要去抢玉佩,却被夜无殇一抬手臂,轻易躲过。 她知道,不该在夜无殇面前造次,可是那块玉佩对她而言太重要了,她不容得它有半点闪失。 虽然她已极力压着性子,但在开口时那冰冰凉凉的语气,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不快。 “这块玉佩对妾很重要,王爷想要什么奇珍异宝没有,不会非要夺人所爱吧?” 夜无殇把那块玉佩拿到眼前,细细观察着。 玉佩雕得很漂亮,镂空的图案是一株兰花,周遭被朵朵祥云包围。 这图样说不上复杂,但却很特别,一般人不会把兰花与祥云放在一起。 他之所以会注意到这块玉佩,却并不是因为它的图样。 而是因为他的质地。 刚才慕昭昭无意打翻了烛台,平日里一块看似普通的玉佩,却在黑暗中发出了幽幽的绿光,显然这不是普通的玉,而是由夜明珠雕刻而成。 一颗夜明珠有多贵重自不用多说,能用它雕刻成玉佩随身携带,此人不是太有钱,就是佩戴这玉佩之人比夜明珠还要贵重。 还有这玉佩下面坠的流苏,竟与玉佩散发出同样的荧荧之光,这便更不简单。 有一种丝线,属实罕见贵重,江南织造司每年也就出那么几斤,想织成一匹布都不够用,只能混着别的丝线来织,由此织成的布料叫萤光锦,全都尽数孝敬了皇宫。 这萤光丝之所以产量稀少,是因为想得到它,必须先找到会发光的萤石,再把萤石磨成粉末,用这粉末来喂蚕。 吃了萤光石粉末的蚕吐出的丝,才是萤光丝。 会发光的萤石稀有,所以这萤光丝便更是价值连城。 能用纯粹的萤光丝来做流苏,恐怕连宫里的贵人们都没有。 还有这流苏上面的脏污,分明就是血迹干涸后留下的印迹。 这血迹又是哪里来的? 如此贵重的玉佩和流苏,居然同时出现在慕昭昭身上,说她只是个普通小渔村出来的乡野村妇,可能吗? “这玉佩是你的?” 夜无殇看向慕昭昭,幽暗的光线里,他的眸子越发漆黑明亮,却似潜伏的狼一般散着幽幽的光。 为了拿回玉佩,慕昭昭只能说得严重些: “是,这是妾的阿爹捕鱼时从水里捞上来的,送给妾的阿娘做了定情信物。后来阿爹阿娘都死了,这是他们留给妾唯一的念想,比妾的性命还重要。” 顿了顿,她楚楚可怜地看着那块玉佩,强硬又倔犟道: “王爷,君子不夺人所爱,抢人财物那是山贼的行为,何况这玉佩原本就是妾的,王爷不会硬抢吧?” 她的意思是,如果他硬是要了她的玉佩,就跟山贼没有分别? 敢明着骂他,胆子越来越大了。 他眉头一挑,把玉佩拿到眼前,像是十分喜欢的欣赏着: “谁说本王是君子?” “王爷你……” 慕昭昭真急了,再也压不住性子,也顾不得对面的人是谁,伸手就要抢回来。 “是王爷逼我的!” 说罢,她对夜无殇动起了手。 其实她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虽然她四体不勤,但是谁让她跟一个剑仙做邻居呢? 她不想学不想学,但是人家非要教她。 剑仙师父知道她阿娘失踪了,便像她的亲阿爹那样对她,弄得她更不好意思了。 无奈之下,只能漫不经心地学了几年。 但是她自己知道,她这些三脚猫的功夫用来对付柯承锦还凑合。 在夜无殇面前,根本不够看。 不过三两下的功夫,她就被夜无殇反剪了手臂,压在了床柱上,动弹不得。 她喘息着,愤愤的瞪着夜无殇: “王爷恃强凌弱,胜之不武!” 夜无殇高大的身躯抵在她的身前,连呼吸都没有波动,看着她涨得通红的小脸,淡淡勾唇: “看来真的对你很重要。” 眼看自己打不过他,想要抢回玉佩根本就不可能,慕昭昭急得红了眼圈,也开始口无遮拦: “王爷太欺负人了,难道这世上就没有王爷在乎的东西吗?如果王爷硬要抢我的玉佩,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话未说完,她感觉腰间一紧。 侧目看去,只见夜无殇不知何时把玉佩给她拴了回去。 “心狠手辣?”他戏谑地看着她,“如何心狠手辣?” 所以,他其实并没有真的想要把她的玉佩据为己有,不过是逗她玩呢? 太可恨了! 却也是她太着急了,人家不过是想看看,她却小人之心,误以为他要抢走,还跟他动起了手。 天爷呀,慕昭昭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说话间,夜无殇放开了她。 慕昭昭攥着心爱的玉佩,脸上像被人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 想要命,就不能要脸。 她立刻满脸堆笑,阿谀道: “妾的意思是,日后如果有人再敢欺负王爷,那就别怪妾心狠手辣,对他们不客气。” 夜无殇似是无心听她扯谎演戏,转身走过去把烛台扶好,一边重新点燃蜡烛一边说: “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收起来的好,免得被人惦记。” 慕昭昭抚摸着玉佩,确定它完好无损,才又呵呵笑着说: “王爷教训的是,妾这么多年戴习惯了,从不离身,也就没想那么多。” 夜无殇没再转身,始终在拨弄着烛芯,漫不经心道: “还不走?” 慕昭昭心中一喜,他这是不打算追究她怂恿三位小娘子下药之事了? 那关于她之前那个问题呢? 她踌躇再三,还是忍不住问: “王爷也看到了,妾出身贫贱,不懂分寸,特别容易惹是生非,王爷刚才还没回答妾,在妾治好了阮娘子的病之后,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 话音落下,就见夜无殇的动作一顿,随后转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