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殇太高了,她必须仰脸才能与他对视。 此刻看着他山雨欲来的模样,慕昭昭心里一紧,她又怎么得罪他了? 气归气,怕也是真怕。 她一动不敢动,生怕哪里再惹怒夜无殇,只能僵硬地赔着笑脸: “王、王爷,妾没做错事吧?” 她以为是她刚才的话惹他生气了,便不由自主的解释: “妾刚才就是顺口胡诌的,妾是戮幽王府的人,为王爷出力是应当应份的,妾与王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嘛。” 话音落下,就见夜无殇的双臂缓缓上移,直到撑在她的脸颊两侧。 慕昭昭咽了下口水,只要他再移一下,就能移到她的脖子上。 他刚才提到了她今天买的东西,面色十分不善。 难道是嫌她花钱花得太多了? 于是她又赔着笑脸试探: “妾今日一时兴奋,出手也没个轻重,花了王爷不少钱,不然妾把那些东西分王爷一半?就先紧着王爷挑,王爷挑剩下的,再赏给妾。” 她观察着夜无殇的表情,却见他仍旧不为所动。 她又试了试: “不然王爷分七成,妾就要三成?” 这下总行了吧? 谁料,夜无殇的大手果然又开始动了。 从她的脸颊外侧移到她的眼前,再从她的眼前往下…… 不会吧? 她到底怎么了? 白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就想掐死她? 不管怎么样,认错就对了。 索性她把眼睛一闭,冲口而出: “妾知错了!” 预想的疼痛和窒息没有来。 她感觉胸前好像被他碰了一下,动作之轻、之快,让人恍若未觉。 睁开眼睛,就见夜无殇两根手指里夹了一样东西。 她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她今日偷的侯府庶子的钱袋子吗? 那钱袋子与侯府庶子的衣裳一样,花花绿绿的,十分惹眼。 她偷来之后,把里面的钱全都买了吃的送与了乞丐,一个子儿都没剩。 至于这空的钱袋子,她原本是打算带回来,再用火烧了,如此便死无对证了。 可夜无殇怎么会知道? 他有透视眼吗? 转念一想,完了。 若是让他知道她偷人钱财,会不会把她送官? 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 她盯着那个花花绿绿的钱袋子,装傻: “王爷这钱袋子花样倒是别致,是要送给妾的么?” 夜无殇冷笑一声: “不觉得眼熟吗?” “眼熟?”慕昭昭一本正经地撒谎,“妾又没见过,为何会觉得眼熟?” “没见过?” 夜无殇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 “慕昭昭,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啊。本王从你怀里拿出来的,你说为何觉得眼熟?” 慕昭昭一口气梗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就快要窒息了。 她怎么一面对夜无殇就会变笨? 这钱袋子原就是被她放在怀里的,夜无殇刚刚才从她怀里夹出来,她还感觉到胸前被人碰了一下。 怎么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一定是她跟夜无殇气场不和,影响了她的智力。 她吓得打了个饱嗝,一股糖醋小排的味道从她的口中飘出,熏得夜无殇恨不得掐死她。 “对不起王爷,妾不是故意的,妾一紧张就好打嗝儿。刚才王爷说到哪了?” 她佯装思索,其实是在拖延时间,帮自己找借口。 “哦对了,说到这个钱袋子是从妾的身上拿出来的。妾想起来了,这个钱袋子的确是妾的,是妾今日看这图样新鲜,刚刚买的。都怪妾今日买的东西太多了,这才将它忘了,让王爷见笑了。” 慕昭昭想,总算圆回来了。 一个空的钱袋子,说是她新买的,总不会出错吧? 左右夜无殇也没亲眼见她偷东西,她打死不承认,他又能奈何于她? “新买的?” 夜无殇站直了身体,把这钱袋子拿到眼前,翻来覆去的看。 慕昭昭不明白,他在看什么? 看新旧吗? “没用过?” 夜无殇微微挑眉。 慕昭昭继续笑: “自然还没用过,不然妾也不会不认得啊。” 夜无殇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慕昭昭以为如此就可以蒙混过关,毕竟夜无殇没有当场抓住她。 夜无殇看着她那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不禁冷笑,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只见夜无殇把那钱袋子翻转过来,里面沾染的银子碎屑立刻暴露了出来。 如果没用过,不可能有这样的银屑残留。 而且应当是用过很长一段时间,才会积存如此之多,如此之明显。 “没用过?” 这一句,他分明就是在嘲讽她。 慕昭昭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大多数人都只会看钱袋子的外表,谁会没事把里面翻出来瞧啊? 事情即使到了这一步,她仍然不敢承认,一把抢过钱袋子,像是大惊失色: “哎呀,这老板也忒黑心了吧?把一个别人用过的钱袋子拿来卖,我这就找他去!”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慕昭昭转身就想拉开房门逃出去。 夜无殇的手臂却又像魔鬼一样缠上来,直直的撑在门板上,将她禁锢在双臂之间。 她前面是紧闭的房门,身后是他铁一般的胸膛。 她无处可逃,亦无路可退。 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似鬼魅,似阎罗: “不然本王带你去定远侯府找米成周问问,为何这钱袋子是旧的?” 米成周,侯府庶子? 所以夜无殇什么都知道! 慕昭昭心里咯噔一下,米成周啊米成周,不如叫你米成粥,真能搅和。 若不是今日突然遇到他当街行凶,她也不会一气之下就偷了他的钱袋子去施舍乞丐。 结果也没落到什么好。 若是要怪,那夜无殇也难逃干系。 若不是他袖手旁观,她哪会用这下下之策去惩罚米成周? 不过她也好奇,她当时明明追出去那么远偷了米成周的钱袋子,夜无殇为何还会知道? 是他视力太好,还是她手艺退步了? 越想越憋屈,慕昭昭小脾气上来了,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是,就是妾偷了米成周的钱袋子,谁让他欺负人?犯错就要付出代价,凭什么因为他是侯府的人就能免遭责罚?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