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昭心中冷笑,宫飞掣这个人,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这种话说过一次也就罢了,他还骗上瘾了? 以为她慕昭昭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几句没营养的甜言蜜语就能诓骗到手的? 不过以宫飞掣那晚的表现来看,若他不是傻得可以,就是故意在挑拨她与夜无殇之间的关系。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他来得也算凑巧,她正好有事要请他去办。 夜无殇久不言语,阮娘子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不愉快,倒是有些急了: “还愣着做什么?宫将军是咱们王爷的至交好友,亦是王府的常客,快请进来吧。” 虽然阮娘子发了话,但温启还是为难的看了眼夜无殇,那意思是,王爷不发话,他哪敢擅自行动? 慕昭昭知道,夜无殇似乎还在生宫飞掣的气,虽然她不知道他还在气什么。 毕竟他和宫飞掣是那么多年的朋友加生死之交,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良久,夜无殇终于出了声: “请他进来吧。” 温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是。” 温启出去请人了,慕昭昭看了一眼夜无殇阴沉的脸色,转身继续帮阮娘针灸。 阮娘自然也听到了温启的禀报,心思一动,便明白了什么: “宫将军说来看望的心上人,是你吗昭昭?” 慕昭昭暗暗咬牙,这个宫飞掣,到底想干什么? 她无奈的笑了笑,解释道: “娘子别听宫将军胡说,他那个人怕是流连花楼惯了,净学了些不着调的东西,调戏那些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娘子还行,想占我的便宜,怕是选错了人!” 阮娘一听,不禁会心一笑,说悄悄话儿似的跟慕昭昭说: “也不能那么说,宫将军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其实他本性并不坏,小时候也不是这般浪荡的模样,人长得也俊俏。昭昭啊,依我看,宫将军似乎对你的印象很好,若是你还没有心仪之人,不妨考虑一下他?” 阮娘子已经尽量放低声音了,可夜无殇的耳朵也不知是不是蝙蝠托生的,灵敏得不像话。 哪怕是这悄悄话儿,也被他听了去。 身后骤然响起了他的咳嗽声,像是嗓子痒似的,咳得很不自然。 阮娘子一听,唇角翘得更高了。 还说对慕昭昭没意思、不可能,她不过是说了这么一句,夜无殇就按捺不住,想要用咳嗽声阻止她。 论口是心非第一人,非他莫属。 慕昭昭却并不觉得夜无殇这几声咳嗽与她有关,只是针对阮娘子这几句打趣的话,兀自一笑道: “娘子还是操心你家王爷吧,我啊,对这些官宦人家的郎君没兴趣,他们哪个不是被家里管得死死的?就连娶妻娶谁、是否纳妾,自己都做不得主,又何谈我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我若是成亲,断不会考虑这些人家的郎君。可能因为我从小便无父无母,性子野惯了,所以只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像那种高门大户,我进不得,也受不得,莫不如敬而远之。” 一番话,虽然是实话,却打翻了一船人。 无论夜无殇,还是宫飞掣,都被她排除在外。 其实这些话与其是说给阮娘子听的,不如说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就像是在警告自己,她与夜无殇这种人根本没有可能,就连觊觎那个温暖安心的怀抱都不可以。 这种天差地别的距离,让她清醒。 身后,夜无殇早就不咳了。 他从“我家王爷”变成了“你家王爷”,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刺耳? 所以那天晚上她的确是喝多了说的醉话,什么“我家王爷”,她一个铁了心要走的人,哪里来的真心? 因为担心她,居然还利用阮娘巴巴的来看她的他,真的很可笑。 人总是这样,哪怕已经确认过无数次她的心意,却总是不死心。 或者说,人总要一次一次的让自己死心,才能真正的死心吧。 这一刻,夜无殇终于真正理解了那句话的含义:不撞南墙不回头! 她原本眼里就没有他,如今宫飞掣来了,他更显得多余了吧? 夜无殇自嘲的勾了勾唇,转身离开了水云间。 坐在观景台上,阮娘自然看到了夜无殇离开的身影,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叫出声。 只是一直目送他的背影走远,他身上的落寞,让她心疼。 慕昭昭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夜无殇偏偏是皇嗣,什么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偏生这两个人宿命般的走到了一起,这不是造化弄人吗? 不多时,宫飞掣带着庄寻,大包小包的走入了慕昭昭的视线。 他远远地就看到了阮娘和慕昭昭,用那只没坏的手臂挥舞着: “阮娘!昭昭!” 阮娘头上还扎着针,也只能朝着宫飞掣轻轻挥了挥手。 慕昭昭则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专注在阮娘子的针灸上,无话。 宫飞掣很快带人上来,让庄寻把带来的东西放下,一身的精气神儿。 “正好阮娘在这,我还打算去看您呢。您瞧,这是给您带的东西,品香斋的点心,干果,今日路过布庄,我瞧这块料子的花色特别适合您,就给您裁了些,回头您做身衣裳,一定好看。” 宫飞掣献宝似的把东西一一摊开在阮娘面前,阮娘已经习惯了似的,笑着看他: “又让将军破费了,其实将军能来看看我,我就心满意足了,人老了也用不了这许多东西,将军给我岂不浪费?” 宫飞掣蹲在阮娘面前,孩童撒娇似的: “阮娘可还年轻着呢,比起街上那些小娘子不知好看多少倍!我就喜欢看阮娘穿上我给买的新衣裳,我心里高兴。” 他夸张的言语逗得阮娘合不拢嘴: “你这个小郎君,猢狲似的,就会逗我开心。” 二人在观景台上其乐融融。 慕昭昭看得出,宫飞掣对阮娘的亲昵非比一般,那是一种依赖与寄托。 她不由得对宫飞掣的身世好奇起来。 只听说他的双亲都已去了,他的外祖心疼他,怕他孤单,便将他接回了府中居住,这一住就住到了现在。 宫飞掣对阮娘子的亲昵,一是因为夜无殇,二来大概就是因为没有母亲的缘故吧,慕昭昭如是猜测着。 宫飞掣这边逗了阮娘子开心,便起身看向了慕昭昭。 却见她专注于给阮娘针灸,似乎根本没看见他似的。 宫飞掣兀自勾唇,他遇见过那么多小娘子,美的有,丑的也有,却没有一个人像慕昭昭这般有个性,能对他视而不见。 是他撩拨女人的功力退步了么? 还是她对夜无殇的感情太根深蒂固,让他无法撼动? 无论是哪一种,都挑起了他的胜负欲,让他越发想要征服她。 “昭昭为何不理我?”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慕昭昭,眼中充斥着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