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克放下酒杯,想起夜无殇因为这件事栽的大跟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是你的好兄弟夜无殇,为了慕昭昭,杀了柯承锦。” “你说什么?” 宫飞掣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满眼不可置信。 柯承锦虽然已经不能出仕,做不成朝廷命官,但他仍是柯从简的儿子。 这样的身份,夜无殇怎么能动手? 不对,夜无克说是为了慕昭昭,柯承锦把慕昭昭怎么了,以至于夜无殇非要杀了她不可? “所以,你是更关心夜无殇的下场呢,还是更关心慕昭昭如何了呢?” 夜无克纯粹是一根搅屎棍,一边看热闹,一边想让这乱子更大。 宫飞掣却已醉意全无,根本没有心思再听夜无克说什么,转身就走。 夜无克却还没说过瘾,一把拽住了他: “别急着走,事情的经过本宫可以告诉你,本宫特意来此不过是想提醒你,夜无殇为了慕昭昭敢杀了御史的独子,哪个女人不会感动得痛哭流涕?你可别被人捷足先登,错过了报仇的好时机啊!” 夜无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慕昭昭可是一件绝好的武器,不能就这么丢了。 他没有办法制约慕昭昭,就得撺掇别人来做。 如今宫飞掣就是那个最佳人选。 他单纯,耳根子又软,就像当年那件事,他不过是略施小计,就让他对此深信不疑,以至于把夜无殇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样的人,最是好用。 他向宫飞掣说了事情的经过,以及对夜无殇的处置,继续火上浇油: “说不定现在慕昭昭正伺候在侧,为他医治伤口,无微不至,毕竟救命之恩,自当以身相许……” 宫飞掣心头一紧,甩开夜无克,抬脚就离开了雅间。 想到夜无克口中的画面,宫飞掣不自觉的紧张。 至于是为了报复,还是单纯的不想,他并不想去深究。 宫飞掣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夜无克笑着拿起桌上的胭脂闻了闻,一脸的迷醉。 看着夜无殇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背叛他、离开他,看着他伤痕累累,变成丧家之犬,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 宫飞掣来到戮幽王府时,已是傍晚时分。 夜无殇被打了三十鞭子,贬去云州,这是他咎由自取。 只要人没死就好。 至于慕昭昭,柯承锦用此种肮脏龌龊的手段报复她,对一个女子来说是何等的侮辱与打击? 他想都不敢想。 此刻,他只想确认慕昭昭好不好。 她性子倔犟刚烈,不会因为这件事…… 他很担心慕昭昭,所以一路策马飞驰,进入王府后,直奔慕昭昭的水云间。 在确认慕昭昭不会自寻短见之后,夜无殇便让冷霄撤离了水云间。 他以为慕昭昭一定不会希望被过多打扰。 周围安静得只剩蝉鸣。 宫飞掣还未进入水云间,就见慕昭昭独自一人站在湖边。 有炊烟从水云间里袅袅升起。 夕阳的红光打在慕昭昭娇小的身影上,勾勒出暮色中的一片剪影。 宫飞掣远远望去,心尖忽然爬上一层密密麻麻的痛感,让他呼吸发紧。 原本那样鲜活的人儿,忽然安静得仿若空气,为何让他如此心疼? 等等,她独自站在湖边,不会是要…… 来不及多想,宫飞掣三步并作两步,朝她疾速奔来。 身体划破空气带出一阵劲风,他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没事的……没事的……” 他气喘吁吁,将她紧紧按在怀里,只觉得再多的言语都苍白无力,都无法弥补她身体和心灵上所受的创伤。 “昭昭,你是最好的,一直都是最好的,哪怕发生了那样的事,依然是最好的,谁也改变不了……”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慕昭昭措手不及,直到听见宫飞掣的声音。 他安慰的言语,让她立刻明白了什么。 她挣了挣,想要推开他,宫飞掣却仍旧抱得她很紧,不肯放手。 她无奈的勾了勾唇角。 真没想到,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能让她发自内心笑一下的人,竟然会是宫飞掣。 “你以为我要自寻短见?” 耳边是宫飞掣急促的呼吸。 原本以为他只是长安第一纨绔,看他对舒之柔的样子,她恨不得打死他。 可是这一刻,他又好像成了朋友,因为她能感受得到他从心底里对她的紧张,不是假的。 “宫飞掣,我没那么脆弱,从小到大经历得多了,人也皮实了。” 闻言,宫飞掣才缓缓放开她,望进她湖水一般的眼睛,懵懂而又焦虑: “你……真的没事?” 慕昭昭推掉他的手,摇头: “没事。” 叹了一声,她转身重新面对湖水。 傍晚无风,凌烟湖平静得像一面镜子。 “我还有许多事没有做,何况我才刚刚及笄,还有大把的年华,怎么舍得就这么去了?你还记得我说过吧,家里有人在等我,我不能让他的等待落空。人,不能只为自己活,也得为别人活。” 她的声音淡淡的。 逆着夕阳的红光,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却听出了她的理智。 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能如此理智的女子,恐怕也只有慕昭昭了。 他不得不承认,她很强大。 强大到轻易就能撼动他的心。 他站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 “你想得开就好。” 她微微勾起唇角: “现在我的心情就像这面湖水一样……” 像这面湖水? 平静得不会泛起一丝涟漪? 倒是好事。 宫飞掣注视了她一会,忽然回味起她刚才的话,这才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你还要走?” 她说家里还有人在等她,她不能让对方的等待落空。 那个人到底是谁? 夜无殇为她做了这么多,也留不住她? 一时间,他不知道是该好奇她家中的那人是谁,还是该嘲笑夜无殇的无能。 只是他无法忽略心底的感受,他不想让她走,她也不能走。 她轻轻“嗯”了一声: “等我把该做的事都做完,就会离开长安,现在提前跟你告个别也好……” “离开长安?夜老三为你都成了这副模样,你居然还要走?” “什么意思?” 慕昭昭柳眉紧锁,夜无殇成了哪副模样,为了她?